柳莹见谢相支持自己,当即面向启元帝跪倒,对启元帝和谢九渊都拱手一拜,才道:“我大楚泱泱九州,陛下勤政爱民,却不能亲眼所见,学生若有幸为巡按,微服私访,无论大城小乡,有盛景则图之;有良策则书之;有苦则代言;有冤则上参。学生愿为陛下手足耳目,替陛下行万里路,遍察百姓江山!”
这一番话,直说得人豪气顿生,一些官员心里虽不能接受柳莹入朝,却也忍不住在心底叫了声好。
事关地方,文谨礼这次直接出了班,对启元帝一礼,驳道:“陛下,此乃危言耸听、胡言乱语!地方自有父母官员替陛下看着,监察也自有御史、六科与各省巡按履行职责,这些都是尽忠尽责的臣子,都是陛下的手足耳目,小女子言辞浮夸,不堪大用也!谢相在朝多年,还为这等居心叵测之论叫好,倒是让老夫颇为惊讶。”
柳莹忍不住又想回话,还是谢九渊抢了先。
谢九渊面露疑惑之色,对着文谨礼一拱手,疑道:“文相息怒,这是从何说起?谢某着实未能看出状元这番话有何处居心叵测,地方父母官日理万机,难免有疏漏之处,每省巡按只有一人,谁敢打包票能面面俱到?状元一番拳拳之心,究竟是哪里惹得文相如此不快?也还望文相赐教。”
文谨礼辩他不过,毕竟有些话是不能摆上台面说得,于是怒哼一声,做出不屑与他分说的模样。
他们两个吵完了,启元帝才缓缓开口。
“有志何分男女,朕自然不会出尔反尔。状元柳莹听旨!”
柳莹激动得绯红了脸颊,郑重一拜,跪地听封。
“启元九年,女状元柳莹于奉天殿直抒高志,朕甚为动容,体恤柳莹为国尽忠之心,特封为直言巡按,代天子巡天下,微服私访,锦衣卫随护,察民情、巡官场,特许直奏天听,钦此。”
万万没想到这能受此重用,柳莹泪盈于睫,伏地一拜,朗声道:“臣接旨!臣谨记苦读之志,定不负陛下所托!”
启元帝看向榜眼,这也是位新人,尚不知底细,于是跟卓远一起被打发去了翰林院,留待观察。
于是乎,群臣又琢磨起了启元帝不愿成婚的事。
莫非,陛下对着柳莹有什么想法?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对来对去,但都不敢吱声,毕竟启元帝在成婚一事上态度强硬,就是不肯接,连以天象说话钦天监的官员都被廷杖揍过,百官轻易都不会触这个霉头。
“好了”,启元帝看着底下的顾岚,勾了勾嘴角,“说件喜事吧,三日后世子出宫建府,日后岚儿不在宫中,各位大人可要替我照拂一二。”
众人连连应是,顾岚趁他们都低着头,对着他皇叔眨了眨眼。
“陛下!”,一个小太监飞奔而来,在奉天殿外跪下,大喊,“陛下!水师大败佛朗机人的舰队,胜利回营!损失战船一艘,兵卒二十三人。取得佛朗机人商船一条,文崇德大人说船中蒸汽动机完好,已经拉去船厂研究了!”
自从两年前启元帝收回军权,就再也没立新的兵部尚书。
“好!”
启元帝大悦,封赏一番,特地点了谢九渊前去宣旨。
紧接着,鸿胪寺卿王泽站出来,说是海外几个小国派了来使,有与大楚通商之意。这两年海贸交易节节攀升,国库充盈了许多,王泽这个鸿胪寺卿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众臣和启元帝都爱听这消息,一时气氛更佳,启元帝还笑着对王泽道了声辛苦。
趁着这机会,工部尚书就提了给战船包铁甲的事,启元帝大方拨了款,却把款项直接掉给了文崇德,工部尚书也只得谢恩,秦俭的脸色刚好看一些,此时又拉长了个脸,还白了工部尚书一眼,把工部尚书气得内伤。
诸事议完,众臣再无可言,便退了朝。
顾缜退朝后进了御书房,不一会儿,三宝公公通传,说是谢光谢大人求见。
谢十一在翰林院踏踏实实蹲了三年,期间还修订了前朝残本《木风注》,在朝野清流与文人学士中都颇有美名,尤其是他不靠谢九渊快速升职这点,很受赞誉,如此,他依然是不骄不躁,甚为可贵。
今年正该给他挪挪位置,前几日谢九渊对顾缜提过,说谢十一似乎有外派的想法,他这个做大哥的心中不舍,可也不好违逆了弟弟的志向,被顾缜取笑了一通。
那么,这时候前来,估计就是谈及此事了。
“宣。”
谢十一战战兢兢进了御书房。
他不是天子近臣,进御书房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且一想到冷若冰霜、威严凛然的启元帝还是自家“大嫂”,谢十一就很有给大哥跪下的冲动。
顾缜一眼就看穿他的紧张,心中好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道:“谢爱卿面圣所为何事?”
谢十一暗自调整了呼吸,恭谨一礼,陈词道:“陛下,臣自请外派历练,愿往山穷水恶处,为民生尽一份心力。”
“哦?”顾缜故作惊讶,“怎么,谢翰林不愿在朝为官?”
说出了自己的请求,谢十一反倒镇定下来,解释道:“回避下,并非不愿,而是若臣留在朝中,吾兄谢宪又是当朝右相,不论是好是坏,都会影响吾兄,吾兄之言行又必会影响微臣。臣不愿落人口舌,也不愿为吾兄平添是非。”
“况且,不做父母官,不知百姓艰难,不知小吏艰难。臣想做一些实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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