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揖身作谢,便择席落了座。
燕清看着他坐下了,莞尔道:“左壶为果茶,右壶为热汤,方才文和问你话问久了些,怕不是感到口干舌燥了?不妨择喜欢的饮上一杯。”
诸葛亮动作一顿,半晌才回道:“多谢燕公。”
燕公温柔亲切的程度,远不是传言中那简简单单的‘胸怀宽广,温厚恤臣’这八字能概括的,也着实出乎他的想象。
诸葛亮不再似刚才那般拘谨,而是真按照燕清的叮嘱,手不颤巍地倒了杯果茶,稍微抿了几口,润了润唇舌。
燕清让他放松得差不多了,才放下心,微笑着切入正题:“昨日那场雅集之中,众人分明在讨论如何取荆州,你却偏偏提起割据益州的刘焉,如此舍近求远,是为何故?”
提到自己珍藏已久的论点,诸葛亮倏然眸光熠熠,朗声道:“恕亮直言,燕公现位列诸侯之首,割据大片疆土,可谓纵横寰宇,名满天下,略不世出也。若真思取荆州,只凭兵力强征,有百战虎狼之师,定将势如破竹,易如反掌;若多些耐心,凭您身边那如云智士略施小计,再辅以大军施压,即可策反其部,怕是无需费上一兵一卒,就可将其纳入囊中。既是如此唾手可得,又有何必要,专程去论什么战术呢?”
燕清轻笑一声,不置可否,郭嘉倒是懒洋洋地质疑了句:“曹寅好歹身为封疆大吏,不至于如此不堪罢?”
诸葛亮不卑不亢道:“曹寅此人劣迹斑斑,品德卑劣。昔日为人臣下时不听调令,董贼祸乱京都时尚趁虚谋害上官,后仗乱局中朝廷倾颓,贿以金银珠宝,方得一纸诏书做任命,名不正,言亦不顺。他如今苟全,实是上不得圣心,下不得民志,世家望族纷纷袖手旁观,军队羸弱而部下思异,自是不堪。”
燕清坦诚道:“刘焉贵为皇室血脉,曾深受灵帝恩惠,历任宗正、州牧,有一定的资历名望,哪怕是当今圣上,也得客气道句皇叔。况且其于益地经营已久,要让他伤筋动骨,并非是做不到,而是太得不偿失了。”
所谓益州有天子气的说法,八成是董扶作为益州本地人,变相想回乡养老的说辞,不想刘焉这官场老油条却天真无邪了一把,还真信了。但他除了在这件事上受了忽悠外,到益州后采取的行动举措,大多是颇具成效,也让他站稳了脚跟。
就拿他目前最受诟病,也就是当初命令张鲁攻取汉中,再以米贼作乱阻隔交通为由,彻底切断与朝廷间联络,自然也绝了上贡的这一项,除了让他在大义和名誉上不痛不痒地受些损害外,就更便于巩固自身实力,朝廷再感愤怒,也因自顾不暇,根本奈何不得他。
至于这天底下,最能威胁到他的燕清,也只雄踞于关东关中一带,哪怕有意扩张领地,首当其冲的也是与其接壤的那几州,轮不到他来。
部分益州世族早早地向这位汉室宗亲投了诚,还有些是观望为主,但也不肯得罪于他的。
比内忧外患,名声还差劲透顶的曹寅,形同益州土皇帝的刘焉几能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可要强上太多了。
鉴于如今刘焉隐x_i,ng变节,仗着天高皇帝远,闭户断路的心思人尽皆知,燕清也不用担心当着大汉忠臣荀彧的面,说有意攻打一位血统甚至比在龙椅上的那位还要来得高贵的皇叔有什么不妥了。
诸葛亮却道:“燕公是误会在下之意了。”
燕清含笑看他一眼:“噢?”
诸葛亮笑道:“自古以来,凡是讨伐叛逆,都当由圣上下令,中央出军,岂有回回都让燕公代劳的道理?长久以往,即便燕公所怀赤诚忠心,也当偶作避嫌,难保不受小人诋毁,道是越俎代庖,图谋不轨了。”
要能成功说动朝廷那些说好听些是明哲保身和擅识时务,说难听些是无利不起早的老臣们,挪动用以保护他们的j-i,ng锐官兵,去收拾个可管可不管的刘焉,那可是大功一件。
哪怕最后轮不到燕清势下的人去接管益州治理,能让刘焉的心血毁之一旦,被重新洗牌,实力上也被极大地削弱了,此消彼长,对燕清而言就是有利的。
燕清心如明镜,冲诸葛亮会心一笑:“愿闻其详。”
当流水楼中的诸葛亮侃侃而谈时,建章宫中的皇帝刘康则在神游天外。
在折腾那么几回,导致差点连命都丢在蛮夷手里之后,在他心里,不止是建立起了对燕清的绝对信任和强烈依恋,有对当初不曾作为的臣子的厌烦,还有对自己形同傀儡的了悟。
正因如此,哪怕有太傅卢植呕心沥血,恨不能将他培养成胸怀雄才大志的明君,也不见有半分成效,只有一边奋力与党派斗争,一边盼着小皇子的诞生了。
然而刘康身为j-i,ng气旺盛、又无所事事的青年,采选后宫嫔妃的次数虽不少,态度却称不上积极。
毕竟再温婉秀丽的女子,也断抵不上似神明一般从天而降、将他从水深火热里救出,却又不求功名利禄,甚至对他都不假辞色的那位谪仙分毫。
于是卢植朝思夜盼的两桩事情,连一件的影子都不曾出现过。
刘康打着哈欠,光明正大地走神走完了整个早朝,臣子们虽是各吵各的,也不可能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只是他们对此习以为常,例行公事地汇报完后,也就下朝了。
卢植落在最后,深深地看了眼神色懒散的皇帝,长长地叹了一声,正要离去,就被刘康忽然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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