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带着面具,神色难以捉摸,只能从语气和动作上来判断出些许端倪,但荀未打量了他半天,不得不承认这人暂时还没有在肢体动作上露出破绽。普通人说话,或者说搭讪时,或多或少有些不由自主的小动作,对方通通没有,只是笔直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不自然。荀未心里有些奇怪,于是出言引他说话。
不料那人听罢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从面具后看了他一会,荀未看不见他的目光,但光是直面面具上那两个黑沉沉的洞就已经让人觉得招架不住了。就在他忍不住想开口再问一次的时候,那人却突然伸手搭上了他的脖子。
荀未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一时反应不及,被他摸了个正着,登时被那冰凉的指尖碰得起了一身j-i皮疙瘩。
那人向前凑近了一步,低头沉沉看着他,指尖向下,搭在了他肩膀上,缓缓吐出两个字:“领子。”
他说这话时,似乎在追求一种奇妙的言简意赅,但荀未足以明白他的意思。
他低头一看,果然领口松散,毫不端庄。来时为求方便,自然不能穿官服,他便回府随意换了一件纨绔标配的白衣,玉冠也没戴,发带一绑了事。方才那堆女孩儿如狼似虎拉扯半天,衣服早就没了个正形,露出的脖颈上甚至还有无意沾上的蔻丹红痕,再加上沾染的一身脂粉香气,想也知道在旁人眼中是何等浪荡 y- in 靡。
这……实在是太不庄重了。荀未尴尬地把领口整理好,拿手指擦了擦脖子上的痕迹,反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红痕,他自己看不见,随手拨了拨凌乱的额发,自觉好歹能看得过去了,于是想抬起头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那人却没有看他,只是低头捻了捻指尖沾上的蔻丹,慢悠悠道:“看来,大人在此地,玩得很快活?”
这是荀未第一次听眼前这面具人说这么长的话,但他的注意力全数被对方话中流露出的某种深意给吸引过去,以至于没有抓住那人语气中难得出现的一点波动。
荀未警觉道:“你知道我是谁?”
对方如此笃定,那必然是知道他在朝为官,甚至知道他的官职。只是荀未在脑海里搜寻半天,并未想起朝中有谁需要以面具示人。难不成这是怕被人发现出入烟花之地,特意戴上的?
“大人安心,”那人再开口时,话语里又恢复了毫不在意的淡然,将那只捻过蔻丹的手背到身后,道:“既然我也在此地,自然与大人没什么两样。”
这人说话似乎总有些没头没脑的,但荀未在朝中时,日常便浸 y- in 在这样隐晦的说话方式中,很容易便听懂了他的意思。就是说,既然在烟花之地遇见,那么对方自然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都是纨绔,谁也别嫌弃谁,告密什么的,更不可能了。
荀未表面不做反应,心里却想道,谁跟你没什么两样,他明明就是被诱拐来的。作为一个清心寡欲的神仙,几千年不动私情,拿凡尘情`欲来考验他也太侮辱人了。
于是他板起面孔道:“同僚相邀,不得不来而已。”
个中曲折他也懒得向个陌生人过多解释过多,直接问道:“你又是谁?”
只是对方却显然不想与他坦诚相见,继续打太极道:“在下籍籍无名,只是家父或许与大人有些交情。”
荀未听罢心想,果然是个仰仗老爹的权势吃喝玩乐的公子哥,难怪说起话来也是一口官腔,会认得自己,或许是宫中各种酒宴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朝中与他有交情,又是上了年纪的,一般都是贿赂意义上的“交情”,估计他爹也不是什么清廉的主儿。
他没察觉自己脸色顿时有些冷,沉吟一下继续问道:“那令尊是?”
那人在面具后道:“这就不便告诉大人了。”
荀未心中呵呵冷笑一声,心想兔崽子哪儿窜出来的,既然怕被人认出来居然还敢先上来招惹他,撞树上了吧。
他愈发觉得无趣,正要结束这场对话,忽然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闹,不由怔了一下,下意识转头去看。
此处楼宇类似天井,四周环廊,廊内有雅阁,每一层都可以看见一层中央的平台,那里似乎时不时会有舞女或是歌姬上去表演助兴,酒宴的空档可以出来换换口味,不得不说想得还挺周到。只是这些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姿容却是最好,有的甚至称作头牌花魁也不过分。奈何总有喝醉酒的在这闹事,为争抢那帘后曼妙的身影大打出手,闹得j-i犬不宁的。
荀未并不知道这些,只是见楼下平台围了一圈人,当中有个一看就特别讨人嫌的家伙推推搡搡的,老鸨只在旁劝,却也不敢上前去拦。按理说,能在京城中把青楼开到如此规模,背后定是有人撑腰的,如今打手个个围在一旁,却不敢动手,显然是撑腰的那人不及面前这人的权势大。
可惜,就算权势滔天,还是个草包。为了个青楼女子闹出这么大动静,风仪尽失,料想将来也没多大出息。荀未看着那人嚷嚷着什么“含露含露,跟本大爷回家!”,连一旁老鸨苦口婆心劝说“含露不卖身”也听不进去,看架势,完全是一副你不从也得从的架势,心里不由暗自嘀咕,看年纪也是二十出头,不可能是自己为官,大约又是一个仗着老爹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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