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延,最近在做什么呢?”
“无他,都是些江湖上闲散的琐事。”沈涟笑着打趣:“哪里像柳大人,公事繁忙,深夜还要我到官家来寻人。”
布巾轻柔的划过下腹,敏感的躯体泛起阵阵颤栗……柳雁卿拉回神志,心底却泛起一阵厌恶:“这么多年……这毒,拖累的你和我都不得安生。”
“前几日族中又来信,爷爷和叔父催我成婚,还一口气寄来了五六个江南名媛的画像。说来我父母早亡,他们也不好逼我……于此事上,我推拒了多年,近些年却越发不好与他们交待。可我这幅破烂身子,又如何敢耽搁良家闺秀呢……”
柳雁卿身体的难言之隐,普天之下便只有眼前人能与他分担。不知为何,他收不住般的将烦恼尽数吐露,而不知不觉的讲到婚事,却也存了一分不可言说的试探的心思……
期待他……能有怎样的回应呢?
世间之苦,他已略尝一二,能比毒药还伤人的,唯有一个情字。
他与他做惯了快乐事,却仍不能……不敢妄称有情人。
沈涟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一言。
半晌才道:“若有一日阿卿成婚,在下自然会奉上一份最丰厚的贺礼。”
烛火摇曳着燃尽最后一点光亮,缓缓熄灭,室内归于一片黑暗。
“好了,都怪我扯那么远。”柳雁卿合上衣物,斜靠在床头,在黑暗中压下万般心思,却也不欲就此睡去:“子延还是与我讲讲近来江湖上有哪些趣事吧。”
“这么晚了,你早些休息。”沈涟收拾完书桌上的狼藉,走到床边坐下,望着柳雁卿道:“有件事我要提醒你,文越。”
文越是柳雁卿的字,据说是在小时候,祖父觉得“柳”姓太婀娜,便起了“文越”做字,压一压妩媚之气。沈涟常嫌弃这字古板无趣,也不怎么爱唤。
今天却极为正式的以“文越”相称。
“上次那个金守财金老爷,近日在市肆之间大肆宣扬你的不是,他那个儿子也在暗中集结了一帮富商子弟,不知要做些什么。”他伸手摸向柳雁卿的脖颈,从中摸出一条红色的绳子,坠着一个小巧的金哨子:“这个果然还在。万一有事,记得我当初给你说的,吹响它,方圆十公里内,自有信鸽向我告知你的处境与去向,我当竭力护你周全。”
为何要如此护我?
是因为仍在承着当年的情,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柳雁卿还想说些什么,身体上的疲累却令他支撑不住的慢慢睡了过去……
沈涟看着眼前人呼吸渐渐绵长,脸上放松的神情瞬间紧绷起来,转身离去。
“阿卿,若是想向正常人一般成婚生子,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如叹息般的话语散在空气中,随风远去。
第六章
六年前
“喂!那个新来的刘十三,会不会干活,劈柴哪有横着劈的!”一道鞭子毫不留情的甩在正在弓背砍柴的瘦弱少年手上,面目凶恶的老管家狠狠道:“廖家养你们不是吃闲饭的,再笨手笨脚的趁早滚出去!”
少年沉默不语,生受了那一鞭子,继续默默劈着柴火。不一会儿,与他同屋的新进奴仆——沈七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这沈七面目极为丑陋,右脸上长了一颗大大的黑痣,脖子上还有着许多骇人的伤疤,若不是管家看重他挑人时一人便抬起两桶水的怪力,是万万不会选进来的。
“我说小十三,你看你劲儿那么小,不如我们换换,我来劈柴,你去屋里帮我烧火,可好?”
刘十三低头沉思,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半晌点点头,抱着劈好的柴火进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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