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公公……”咎白恭敬唤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从梁上下来,半侧身子露在了月光之中。
梁芹依旧背靠着窗栏,颔首站着,彷如还在恪尽职守没有半点分神,脸上的笑意在隐约的月光下有些慎人。
“听闻,”梁芹顿了顿,继续道,“大人在找楚枫白?”
咎白眼神一怔,警惕骤起。
眼前的人果然在宫中耳目众多,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这公认的人j-i,ng真不是虚名,猜不透,他说这事又是为何?
梁芹却是不慌不乱继续悠悠道,“大人不必紧张,老奴未曾向皇上提过此事。”
“请公公明言,恕在下愚钝。”咎白从来都知道眼前的人不好对付,更不是什么好人,清楚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
梁芹笑了笑,“敢问大人是为自己找,还是为予稞大人找呢?”
咎白眼神在底下打转,不知如何回答,终究没有敢开口。
梁芹暧昧地继续说道,“老奴知道的,可远比大人以为的,要多得多啊。”
紧接着,梁芹便又开口说了,不等他的答案,又或者已从咎白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大人心中是希望他好,还是不好呢?”梁芹的双手在身前摩挲,“想见他其实不难,往偏西所去就是了。”
“偏西所?”咎白诧异。
脑中一时竟想不起这是个什么地方,再一细想,才记起那是那些干粗活的外事太监的居所。
还未来得及思考,心中已是一紧,难道他被!
否则……
楚枫白就算沦为男侍,极被看不起,但他终究是王公子弟,是个主子,怎会被搬去那里居住……
梁芹看出咎白心中所想,笑笑道,“大人多虑了,他仍是完好之身……”
咎白险些被吓出病来,长长舒了口气。
“大人恐怕还不知道吧,”梁芹又是猜中他的心思,继续道,“前日楚大人夫妇罪证确凿,问斩了,楚枫白获罪牵连按律该要株连。皇上念他服侍尽心,撤其世袭贬入罪籍,终身世代不得去除。但又下了道旨,不许他离开皇宫。以此身份,如今,自然只得搬去偏西所了。”
梁芹平铺直述,字字听在咎白耳中却是只觉眩晕难耐。原本日子就已如此难过,但终究是王公后人,除了皇上,旁人终不敢太过造次。可如今,失了身份保护,被扔去偏西所,就只是这么几日,俨然已会是怎样的境地,咎白想都不敢想。
“他,都知道了?”他双亲逝世,而自己被贬……的事。
梁芹微微点了点头,面皮上露出些虚情假意的不忍,“本是那样的人啊,还真是可惜了……”
可咎白却清楚的看到了他嘴角的笑意,那样y-in森。心底一片冰寒,突然想起一丝希望,那个会照顾人的孩子,“扣子呢?”
一片云雾遮挡了月色,梁芹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更是y-in暗,“体恤楚枫白不谙劳作,破例跟去了。”
咎白松了口气,有他照顾,终不该太过凄惨吧。他必要快些寻得空去看看,千万不能让楚枫白在予稞不在时出岔子。
心中的险些掉落的巨石略略松动了下,“那就好……”
“大人真是将人想得善良,不知人间疾苦。”梁芹的声音显然带着一丝嫉恨和快意,待月爬出了云端,不知何时已正面对着他的梁芹在月色下显出了扭曲的笑意。
厉鬼一般地疯狂而慎人,“一个自小没吃饱过的孩子,直到被卖进宫中做了太监才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原以为只要尽心伺候主子便能从此衣食无忧,如今,一切却都化成了泡影。挨饿受冻,受人欺负……大人定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希望破灭,才会就此放心了。真正落魄过的人,才会害怕落魄。我相信他即使再善良,但死,都不愿再过那样的日子!”
那张完全被月色照亮的面庞,透着通晓人事y-in暗的狰狞。
咎白第一次觉得看透了眼前的人,或许,只是他故意让咎白看清。
不可置信道,“你是故意让扣子跟去的。”
梁芹不肯定却也没有否认,只是依然笑着,理所当然道,“看曾经踩在自己头顶的人落入泥沼,不再拥有曾经自己羡慕的一切。大人不觉得这是上天的公平吗?也该让那些生活在云端里的人,感受一下我们的生活是怎样的了。”
咎白没有被他的话说动,只觉得他是落井下石,“楚枫白是与人为善之人,即使你看不惯别的王公大臣,也不该将气撒在他的身上。”
他这样,只是欺善怕恶罢了,凭什么如此理直气壮?
“楚枫白确非为恶之人,那我们这些奴才中就没有好人了吗?大人您,就是恶人了吗?”梁芹咄咄逼人,眼中闪着光芒,“凭什么他就能得到一切,生来就只见这世间繁华,大人您同样也是……”
“住口!”咎白气急败坏。
梁芹也不再继续,只是接着说道,“为何偏偏只能在近卫之中,做个见不得天日的奴才呢。”
“大人仁善,自当我们这些小人的心眼不好吧。您还做您的好人,继续在一旁同情怜悯他,也是无妨。”梁芹的眼神在告诉咎白,他比咎白更能看透他的想法,他坚信咎白的心中是在高兴,只是良知在让他掩藏,暧昧地笑道,“反正,过去您是没有机会怜悯他的。能有这样的心境,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吧。”
咎白不发一声,心底却是发虚,似乎自己真被他的话所动摇了,连自己都不明白是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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