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公子,你看……”
“再看看……”方停君微叹了一口气,心想忽必烈在想什麽,难道他真得不担心阿里不哥会在和林继位吗,他心里一动,道:“我会找人去通知阿里不哥蒙哥的已死的消息,只要阿里不哥一采取行动,忽必烈就会被迫撤退,掉头去对付阿里不哥。”
“方公子说得极是。”王坚喜道,一扫从清晨以来心中的y-in蠡。
但事实证明,方停君再一次料错了,在那以後的几个月里,忽必烈指挥大军对他们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猛烈的进攻。同时,他令人进攻附近的礼义山城,平梁山城与合州旧城,并且命人自成都趋涪州蔺市造浮桥,断绝宋援。又在铜罗峡据险为垒,阻遏重庆宋军北进,切断了外围诸城与钓鱼城的联系,使它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城。
每当彤红的太阳升起来,几十辆投石车便会出现在城下,预告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巨大的石头一块块砸在城墙上,震得城里所有人的心都会发颤,连小孩都吓得不会哭。蒙古士兵如雷般的吆喝声衬着巨大的冲车撞击着城门,城上的滚木虽然砸得他们血r_ou_模糊,但是这些人一波接着一波的上,云梯一部部架上城墙,推翻了,再架,前头掉下去了,後面会接着爬上来,人的生命在这里消逝的会像流水。
六月里,天下倾盘大雨,汪德臣逞雨夜袭钓鱼城的外城马军塞。王坚带人拼死力阻,庆幸的是,汪德臣攻到一半,攻城的云梯折断,只得无功而返。尽管钓鱼城内水源充足,粮食也不缺乏,可经过了这几个月来,蒙古军队此起彼伏的顽强进攻,城内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起来,兵心也有了一定的涣散。
一日里,汪德臣一袭便服单骑来到了城下招降。汪德臣本身长相儒雅,又是青年才俊,言词便利,在城下娓娓一说,竟弄得守城的将领不知道该如何答他,只得奔进内府去请王坚。
方停君正与王坚在研究钓鱼城的外围图,听到此话便与王坚到城头查看。汪德臣见了他们,便施了一礼,道:“我军围攻钓鱼城已有数月,对两位军事才能,战事谋略也是颇为佩服的。但是势道轮回,生生不息,非单人力所能挽回。小小的一个钓鱼城被攻破,那只是迟早的事。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主令我来招降各位,只要各位放下手中的武器,打开城门,我主保证不伤贵城一兵一卒……不伤钓鱼城任何一人。”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方停君一眼。
方停君淡淡一笑,道:“多谢汪将军的好意了,只是我等意已决,城在我等在,城亡我等亡。”
汪德臣晒笑道:“方公子也算是一个一等一聪慧的人,为何说出这种迂腐的话。南宋皇族惯於苟且偷安,君主又是好大喜功,不明是非,哪里及得上我们蒙古蒸蒸日上,江河不能挡,山川不能阻的锐势。”他似乎也明白要说动方停君是极难的,便转而对那些守城的士兵说道:“各位大人有没有想过,一但这城被攻破,这城里的老百姓,大人们在城里的家室,都将成为一时愚念的牺牲品。”一时间钓鱼城上沈默一片,只有城上的旗帜在大风中猎猎作响。
方停君半垂眼帘良久,突然淡淡一笑,一抬眼帘,冷笑道:“若是在下没记错,汪将军乃是旺古族人,亡金人。”
汪德臣被他这麽一点,有一些不自在,他原本是金国人,父亲更曾经是金国的大将,金亡後便降了窝阔台之子阔瑞。尽管汪德臣年少得志,但常有心怀不满的蒙将以此含沙s,he影的讥嘲於他,这原本是汪德臣心中的一根刺。如今方停君说话分明用上了内力,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想必他身後百米以外的蒙古将士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心头不畅,强笑道:“所谓鸟择良木而憩,人择明君而事。更何况金已亡,如今我早已是蒙古人,为主效劳尽力也是情理之事。”
方停君嗤笑了一声,接着道:“想当年你父固守巩昌,阔瑞问他为何要死守城池,你父回答:臣不敢背主失节。这一句不敢背主失节还萦绕於耳,转头便以保全全城百姓x_i,ng命为由,打开城门迎了蒙古人进城。想必汪将军也算家传绝学,更是青出於蓝,你父只是敢背主失节,想不到将军还敢数祖忘典。”方停君的语音虽淡却充满了不屑与鄙视,汪德臣对方停君素有几分仰慕之意,没想到他却是如此看待自己,不禁胸口一紧,正待开口辩驳,却见方停君左手麽指扣住中指,其它三指朝上放於胸前,冷笑道:“想必将军还记得这个暗号,当年金幼主在故土招募势力,正是将军潜伏於其中,灭绝了你们金人唯一复兴故国的希望。”方停君这些话已经完完全全是用蒙语在说,双方交战多年,又彼此混居,对汉蒙语都有一定的了解。只听方停君的声音越拔越高,越说越犀利,他用手一指汪德臣道:“汉人各位将士听着,这种背信弃义,数祖忘典的人便在你们的眼前,对这种人你们该怎麽办?”
只听守城将士齐声怒喝道:“杀!”
汪德臣又气又羞,方停君的话半真半假,却又亦真亦假让他无从辩驳,只觉得喉口一甜,眼前一黑,竟从马上一头栽了下去。他身後的蒙古士兵慌忙跑上来去搀扶他。钓鱼城中此刻是箭石齐飞。汪德臣被狠砸上了几块,他内外伤交加,到了晚上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城里的将士见这麽一个秀秀气气的年青人三言两语就把一位蒙古大将气得口吐鲜血,坠下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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