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音对我满怀恨意,为嘲讽我害死自己的爱人,将我的名字也一起列入六人中,合称“七星魁”,而这场已然成功的叛神之乱则被称为“七星凌日”。
宵明和烛光等怕惹怒我,曾经劝沉音罢手,但他已经被嫉恨蒙蔽了双眼,即使明白我万万不能得罪,却始终一意孤行。
其实,对这些名声上的事情,我倒真的不太在意。
我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寻找重新进入昙华城的方法上。
可我不断的尝试,却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一千年的岁月淙淙流过,无限的等待让我的心渐渐平静。我不知道星临是否也这样等待过我。
那时他在想些什么,他在做些什么,我都很想知道。
当然,我还记得会代替他守护这个再次新生的世界,所以有时也会想去帮帮那些遭遇悲惨的人们,但没有想到,得到的结果却往往与我所期望的相反。
比如有一次,一个出身望族的女子爱上一位贫穷的青年,女人的家人十分反对,这对情侣在私奔后日子过得十分辛苦,几乎朝不保夕。我用神力助那男子变得有权有势、富甲一方,原以为这样两人就会白首到老。却没有想到男人在富有后就开始纳妾,嫌弃与自己共患难的妻子已经容颜不再,动辄打骂。最终那女子不堪受辱,杀了男人的全家,自己也自尽身亡。
类似的例子屡试不爽,看着那一幕幕因我c-h-a手发生的惨剧,我开始明白作为力量强大的神明,若要关怀世人,也许多好的做法就是视而不见。
大爱无情。
当年白商对我说的那些话,我终于了解。
那时我最不喜欢的星临的冷漠,也是源自于此。
现在的我,只能仰望着天之瀑布的方向,看着这从昙华城落下的水流,希望它能带来一点星临的消息。
一千年的时间,也许真的已经不算短,偶尔从瀑布中,我也能捡到一些零星的属于星临的东西。
有时是一块衣袂,有时是一颗他戴过的饰品上的珠子。
我总能很快的认出来,将它们好好的收集起来,放在我枕头旁的木匣中。
这一天,细碎的水滴中流下一个小小盒子,我拿起来仔细辨认,发觉居然有些像“时之钥”的形状。
沉寂许久的心开始跳动,我猜其中会不会有星临留下的只言片语。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郑重的把它打开,其中果然传来星临的声音。
断断续续的,都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段落与段落之间相隔的时间仿佛也很遥远。这些被记录的话有时前后矛盾,有时情绪反复。
但我却从其中看到了那个最真实的他。在这里,他不再是那个无悲无喜的神祇,他也会伤心,也会愤怒,也会失望,他有着与我一样的所有。
而我,直到今天才看明白其中的一切
……
我关上破损“时之钥”,这才发现风已经将濡s-hi的面孔吹干。
忽然觉得我们两个有些可笑,不是他等我,就是我等他,就在这样的等待中,漫长的岁月不知不觉的过去。
心底深处强行拉起的那根弦仿佛突然断了,那些被强行封闭的感情再次决堤。这一千年来,我从来没有想现在这样那么想见他,那么想看到他。
有很多话,我想同他讲。
那些原来不敢说的,那些来不及说的,将我的胸膛压迫得快要爆炸。
就在此时,我猛然听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草庐外响起。
“神尊,你在吗?”
那似乎是许久不曾再见的从渊,清朗的声线如今沧桑粗粝。
我许久不曾与人讲话,根本不想回答。
“神尊,我为您而来。”他顿了顿,终于说道,“这两年,我倾尽全力,我已经找到了重新进入昙华城的方法。”
他说得轻易,我却愣了许久,只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您不开门吗?”他又一次问。
我的心突兀的一跳。
重新回到昙华城——
再见到他?
会吗?
真的会吗?
这一次我会如愿吗?
我能重新救醒他,再次看他醒来吗?
我的心开始失速的狂跳,终于聚集力量站了起来,将那扇隔绝世界的门又一次打开。
窗外正是旭日东升,万物欣欣向荣。
枝叶茂密的若木漏下星星点点的阳光,荡漾的撒在地面的泥土上。微微的风吹过来,漫天的树叶沙沙作响。晃动的光斑不时闪过我的眼眸,让我看不清昙华城的方向。
但经过瀑布的风将s-hi润的水汽吹来,绵绵拂过我的面颊,恰似那些往日的温柔。
——正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星临番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记下这些东西。
终究是不会有人看到的,连我自己也不会再翻阅。也许只是想有一个倾诉的地方。
很多年前我就习惯了孤独,所有的心事都化成尘埃,一层层埋在心底,直到有一天最终遗忘。
可是为什么现在又想记下这些,大概是因为我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孤独。
*
稷泽旁边的花又开了,昙华城中没有四季,这里的花却还是会生长、盛开,再凋零。每次看到那些落下的飞花,我就在想:这大概就是生命的规律,再美好、再繁盛的生命也会结束,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沧溟之野。
不知道那里风景与我当年所看到的究竟有哪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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