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手足无措间,一声门响终是救了他,一个素衣人推门而入,风仪都雅,正是潘白华。
“潘相……”灵犀站起身来,深施一礼,轻轻退出门外。
南园和清明也不由站起身来,神色凝注。
“皇上的旨意下来了。”潘白华也不禁苦笑了一下:“拥雪城十万大军暂且按兵不动,由副将代为统领。”
“什么?”南园不由出声,石敬成潘白华一主战一主和大家早已了然。本想这次旨意一下,要么改派将领,重新出战;要么就此撤军。谁知这位皇帝竟下了这么一道不尴不尬的旨意,要知飞龙骑上上下下向来只服陈玉辉一人,派一个威名素著之人前来或有可说,单是一个副将,根本辖制不住。
更何况这样原地待命,除了浪费粮草之外,根本不会起什么作用。若是玉京军队此刻反而攻来,又或军中自行鼓噪,那后果……
南园摇摇头,心道这一位皇帝虽不见得是个如何英明的人物,却也并非庸主,为何却下了这样一道旨意?
他这一边思量,清明却问道:“旨意只有这些?”
潘白华点头,“只有这些。”
二人对视,均知这一道旨意中定有蹊跷,但究竟是何缘故,以小潘相之机敏周详,清明雨之聪明灵动,却是均参详不透。
潘白华沉吟道:“既已如此,或者我们只有先走一步了。好在旨意中只说军队仍驻拥雪城,这一局尚不算输了。”
清明眼珠一转,笑道:“你既如此,想是已有了准备吧。按原计划走么?”
潘白华也笑道:“正是,马车现候在外面。”
南园虽听得不明所以,但知清明已定了主意,也略放下心来,于是一同出门。
门外停着一辆半旧黑漆马车,虽不甚华丽招摇,但那一种气派,却是旁人怎样也学不来的。
这正是世家的不同常人之处。
灵犀斜倚门边,遥遥看向小潘相离开方向,手执团扇慵懒一笑,笑意中却有说不出的萧索:
“每次都是如此,刚来了又走,这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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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不算大,但布置得却极为j-i,ng致舒适,一色雨过天青的装饰,茶水食盒一应俱全,角落里一只小小香炉萦绕轻烟,素馨花的香气若有若无,淡雅宜人。
在车内,潘白华方才徐徐道来:“原想这一步棋不必现在就走,但皇上这一道旨意下得莫名,也只得先行一步。眼下,需得静王殿下为玉京上一本章,方有成功之机。”
“静王?”南园一愣。
原来先帝兄弟极少,除了当年谋反的宁王,只有一个幼弟静王。他与当今皇帝虽是叔侄,但年纪相近,早在未登基时二人就极谈得来。偶发一言,无不听从,富贵尊荣是不必提了。但这位静王爷闻说x_i,ng情古怪,平素又不理政事,对石潘派系之争更是毫无兴趣,潘白华与他向无交情,却不知如何能说动他?
潘白华似已猜出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沈公子所料非虚,我与静王并无往来,若我去说,大抵是不成的。但我有一个青梅竹马之交,这人或者可以。”
“哦,此人是谁?”
“此人姓江名陵,眼下任京城禁军统领与弓箭教习一职。”
他在“禁军统领”后面加一个“弓箭教习”,实在是有点不伦不类,南园也不免奇怪,忽然心思一动,失声道:“他姓江……莫非……莫非,他是当年围城最为危急之际,一箭s,he死宁王的神箭江涉的后人?!”
潘白华颔首,“不错,神箭江涉正是他的父亲。”
南园坐在车内,不由用力握紧了双拳。
江涉,云飞渡。
只要是玉京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名字。
没有当年江涉城上那一箭,宁王说不得已经攻入城中,今日之京华,不知为何人之天下;
没有云飞渡当年以命相搏,寒江一役阻住了二十万勤王军队,也不会有小宁王这三十年之治,玉京这三十年繁华。
云飞渡死时年仅二十二岁,传说他x_i,ng情刚烈,俊美夺人;不但自己平素好穿白衣,手下一万五千飞龙骑也均着银甲,驰骋天下,无坚不催,战场上那一种猎猎风姿,天下没有第二支军队堪可比拟。
时至今日,玉京城中不但有为他所建的多处祠堂,而且每处祠堂均是香火不断,每日里前来叩拜瞻仰之人,亦是络绎不绝。
玉京人有多敬仰云飞渡,就有多恨江涉。
然而如今,南园却知自己要去求恳一个江涉的后人。
他抬了眼,看向身边的清明,清明却也正看向他,安慰似地拍一拍他的手。南园深吸一口气,也知自己方才有几分感情用事,紧握的双拳慢慢伸展开了。
潘白华恍若未见一般,只伸手取了一杯茶,轻轻啜饮了几口,待南园神色复常,方道:“其实真正要求恳的人,反应说是江涉才是。他是静王的老师,静王可以不听当今皇上的话,但是这位老师的话,静王却一定会听。沈公子大概会问,既是如此,为何不直接去找他帮忙?只因江涉这几年已是绝迹不见外客,只江陵是他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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