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窗外的风渐渐有些大了,将鲛绡帷幕吹得卷了起来,牧倾萍起身,徐步走向窗前,长长的绚烂裙裾扫过地面,盈盈无声,她动手关上了窗子,一时又回到北堂戎渡身边,唤了宫人端热水进来,亲自将干净的毛巾扔进水里绞了绞,替北堂戎渡擦脸:“刚才天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好象要下雨的样子。”北堂戎渡将脸闷在热乎乎的毛巾里,声音也显得有些闷沉:“孤最近要养伤,宫里的一些事情就顾不上了,自然你要多看顾些,孩子们的功课也疏忽不得,叫他们用心……总之,别让孤c,ao心这些。”牧倾萍微微欠身:“我知道了,你只管放心罢。”
等到牧倾萍出了北堂戎渡的寝宫时,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蒙蒙细雨,雨丝从天而落,多了几分清冷萧疏的感觉,有太监撑起大伞,牧倾萍登上软舆,略一沉吟便道:“……去澄绣斋。”
此时虽是下着雨,却并不大,只是一点细细的雨丝,淅淅沥沥的,细雨之中,牧倾萍坐在软舆上遥望,静静看着前方,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变得有些平静起来,仿佛雨中有着自己很喜欢的某种味道,青草茵茵如画。一行人徐徐前行,渐渐的道路两边的花树多了起来,并不规则,然而却十分美丽,淅淅沥沥的雨丝倒像是雾一般,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让人的视线也仿佛朦朦胧胧的,顺着路走去,半晌才到了澄绣斋,到了此时,雨已经下得稍微大了些。
澄绣斋乃是北堂戎渡以前在夏天偶尔会来游玩的地方,因此总有人j-i,ng心打理着,屋舍也维护得很好,干净整洁,如今只略略收拾一下就变成了北堂佳期与北堂润攸读书的所在,四周花木扶疏,侬丽的花朵海洋般开遍了整个澄绣斋,眼下被春雨一打,就到处可见各色的落花。
周围花木葱茏,一时牧倾萍走下了软舆,从太监手里拿过绸伞,自己撑着伞便顺着石径而去,其余的宫女太监都候在原地,只有几个近身的才紧紧跟了上来,牧倾萍脚步轻悄,来到栏外,只见几株茶花正开着,清丽出尘,点点花瓣落在地上,旁边配着芭蕉,雨珠打在芭蕉叶上,有一种宁静的错觉,风中送来隐隐的读书声,牧倾萍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一阵乱跳,耳边只听得细细的雨声,不由得紧了紧臂上的缠纱,她将伞随手递给身后的宫女,自己撩了裙角走上台阶,到了房外,只见雕花长窗半开着,里面孩童朗朗读书声,声声送入耳内。
此时正是蔷薇遍开的时候,雨中有泥土和蔷薇混合的芳香,牧倾萍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又走近了,她顺着半开的窗户看去,只见里面收拾得干净整齐,北堂佳期和北堂润攸面前各自放着一张小小的书案,正跟着前方一个身材修长的中年人一句一句地读书,那人身穿一件沉香色万字纹遍地锦罗衫子,头戴月白儒巾,手里拿了一卷书,一绺黑发垂在脸侧,教着两个孩子读书,这番景象衬着外面的细雨,给人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就在这时,那人忽然转过脸来,容色平静,显然是早已发现了外面有人,那张脸有些儒雅,是一张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中年人的面孔,但此时看在牧倾萍眼里,却令她连心跳也快了许多,就好象其中蕴藏着无穷的魅力也似,只这么转过脸来一看,就比北堂戎渡那俊逸绝伦的容颜还胜上几分。
中年人眼中微闪,那眸子有一瞬间的清澈,竟是风情无限,但这只是眨眼间的事情,下一刻此人就又恢复了常态,眼神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两个孩子见先生忽然不出声了,便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然就瞧见了窗外的牧倾萍,顿时就一起跑到窗前笑嚷起来:“母亲!”
牧倾萍进到里面,她乃是女眷,不会轻易见外男,更不会单独与男子见面,因此身后跟着几个侍奉的宫人,那中年人躬身一礼,道:“……下官见过娘娘。”牧倾萍定一定神,镇定了一下情绪,不让自己有任何外露的关切之色,只语气如常地平静道:“不必多礼。”又转脸向着两个孩子笑道:“可是用心读书了么?你们要听先生的话,不许淘气胡闹,我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来瞧你们用没用功。”北堂佳期拉着弟弟的手,甜甜笑道:“母亲放心,我和弟弟可听话了呢。”正说着,外面一阵风扑进了窗子,将讲案上的一叠上好的白纸吹得飞散起来,落了一地,几个宫人连忙去拾,牧倾萍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笔,随手写起字来,写罢,自己看了看,似乎有些自嘲地道:“我这字却是写的差强人意,都是小时候读书懈怠的缘故。”目光投向两个孩子,谆谆嘱咐道:“你们可不许像我一样……要跟着先生好好读书写字,知道么?”
孩子们齐声应了,牧倾萍随手把自己写了字的那张纸一揉,扔进了废纸篓里,便道:“好了,我本来是要过来看看你们读书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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