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隔间东面临湖,珠帘重重后两人对坐把酒,一个是祁连聂家当家聂连环,另一个是任谁也想不到竟会大剌剌出现在江南的聂三。
聂三以绣春刀为饵引江湖人士一战将军山,一柄青钢剑力挫群雄,身受灵智方丈大金刚掌力重击坠落山崖,幸有星罗流转护住周身经脉,藏身山腹半月休养才得复原。
少年时历经巨变,从此冷淡寡言不与人亲近,如若不是聂连环有心设计,聂三恐怕三五年内也不会主动回祁连山聂家去。
聂连环饮尽一杯酒,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紫檀木的桌沿轻轻敲了三下,支颔笑道:“三哥还在怨我。”
栏外碧水一荡,落了一整面墙壁的粼粼波光。
聂连环稳稳当当坐在乌金木打造的轮椅上,白衣胜雪眉宇生光,英俊得不像话的脸上稍有病容,模样却比聂三还精致几分。若是拿孤竹直比聂三,聂连环便是冲天的杨树,姿势又漂亮许多。
他还有一双黑白分明、清透明澈的眼,眨一眨便是狡黠聪慧的神色,聂三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春光里的那一抹桃红。
祁连聂家大掌柜,排云掌莫秋风是易容高手,替聂三做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覆在脸上便是另一位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聂连环实在看不出聂三沉沉郁郁的眼里与木然面皮下藏了些什么情绪,笑吟吟地自斟自饮道:“我若是不说娘亲病重,三哥怎会肯回祁连山来?”
聂连环虽然是一株病秧子,心思却是七窍玲珑、精明机警,聂家兄弟四人,大哥二哥常以欺凌他为乐,唯独三哥聂沉璧待他真心的好。
十二年前的病弱少年,十二年后的西北ji-an商,心中始终惦记这位兄长。
聂三迟迟不回祁连山,聂连环不是不恼,设计诓回聂三后头一夜,兄弟二人把酒长谈,望着聂三淡漠双眼中映着的一轮寒月,他似乎有些懂了。心如长空大海,眼纳冰霜雪寒,聂三没有倦怠这碌碌岁月,只因在某处还有莺啼桃红一般的春暖花开。
隔间正是热闹,江宁府勉强算是聂小香地头,烟雨楼又是七星堂名下招财进宝的金门槛,上烟雨楼闹事,那就是不给沈清风面子,不给七星堂面子,不给聂小香面子!
于公于私于情于理,再添上一条为了今后一整个月两荤一素的伙食,小香摆出堂主的架势,笑吟吟道:“两位在我烟雨楼切磋武艺,总共坏了四根柱子三把木椅两只香炉一条长凳……”絮絮叨叨都是胡编乱造一通。
还没报完,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重重拍上桌面,唐婉吟冷冷道:“聂沉璧教出的好徒弟!”神情间竟是分外恼怒嫉恨。
“唐大美人过奖。”小香衣袖一拂,金子落入掌中,仍旧是嬉笑满面,心中却嘀咕道:这凶婆子是月事不顺还是又被师父拒了?想到聂三,不由微微一怔,心口隐隐地有些发酸。
唐聂两家年前便传将要联姻,近日内又已结伴同行抵达江宁府,唐家有天鹰堂二十八鹰、黑虎堂十三猛虎,聂家有排云掌莫秋风、追风剑霍青,江南武林中觊觎绣春刀,想从妇孺之辈的唐婉吟或是病根子聂连环处下手挟持这二人逼聂三现身的,都夹着尾巴又滚回了家去。
胆敢在老虎屁股上拔毛的,只有白鹤山红绡。
红绡妩媚妖娆,指间扣着的九星定形针尖利无比,说话也是句句带着软刺:“野cao招不来蝴蝶便赖花香,唐大姑娘好大的志气!”
聂小香一愣,笑了;唐婉吟一怔,恼了,袖中短剑倏地暴起寒光,红绡娇笑一声避开剑芒,早抓了一把银针在手,招呼一声:“唐家姑娘小心喽!”
剑来针往,盏碎碗打,又一张紫檀木圆桌惨烈报销,小香心疼地嗷一声叫,穿花绕树踏着四方步鬼魅般掠进两人中间,左手扣住唐婉吟纤腰,右手抓住红绡衣带,足尖一点地,带着两人飘然往临湖的围栏飘然掠去。
唐婉吟与红绡你来我往打斗激烈,竟然谁也没瞧见小香是怎么闪进两人中间,被扣住腰际又觉有股粘力牢牢站住了自己,左右挣脱不得,不由心下大惊。
烟雨楼外一湖碧波,日光里悠悠泛舟三两艘,靠得最近处一条画舫窗门廊柱精雕细刻,华贵无比,小香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喊一声:“船上打去!”薄底快靴一蹬围栏,借着这一蹬的力道将手里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抛上画舫去。
蝶穿花的本事此时使将出来分外好看,聂小香纤细的身子在粼粼湖面上轻巧一个翻转,下坠之势还未稳住,衣带翩然已往回踏波而行,金光鱼鳞般跳跃,映一身白衣如雪娇颜如玉,烟雨楼大掌柜缩着脖子在楼下战战兢兢看着,正要拍马屁地赞一声堂主英俊潇洒fēng_liú倜傥堂主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绿豆小眼随意瞟了一眼那画舫前头的枫叶标志,鬼叫道:“那是咱们楼的画舫!”
小香真气略微一散,身子便沉了沉,慌忙趁湖水还没没到脚背时屁滚尿流地奔回了楼里,回头一看那画舫在湖面上摇摇晃晃,已经有几扇雕花木窗被砍得歪歪斜斜,船工早已吓得跳湖逃命去了。她目瞪口呆又目瞪口呆,心痛万分道:“糟了糟了,这下子下个月天天吃素吃定了!”当下十分想抱着楼里的雕花廊柱为到了嘴边又飞走的五花rou盐水鸭烧ji悔恨地干嚎一场。
再一脱靴子,哗啦啦倒出一滩水,罗袜也s-hi到了脚踝上,好大一股腥气,聂小香懊恼无比,正唉声叹气间,忽听见有人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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