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顾屿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两人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顾屿转身就走,瑞王在他身后忽然说道:“当初我娶阿凝,是真心的。”
顾屿冷笑一声,走出了正堂,瑞王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看到顾屿的离开,他的声音有一瞬间变得十分沙哑,就像是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似的,“择良山好水而居,择良山好水……阿凝,我若有天下,必寻你归家。”
孕事越是上了月份,人就越懒怠,陈若弱先时听信了话本的说辞,整天都小心翼翼的,不肯多走一步路,后来才知道孕妇也要适当消解,且不能多补,对胎儿无益,也就恢复了每日的风风火火,除了在顾凝和顾峻的住处来回走,还习惯上了等顾屿归家,和他一起出门散步。
不知道为什么,陈若弱的肚子只是三个月,刚刚开始显怀,就隆起得十分迅速,顾屿不是第一次照顾孕妇,原先还是淡定的,但慢慢地也跟着紧张上了,每次出门都要扶着陈若弱走,不是顺着她心意的象征性扶一把,而是真扶,反倒是陈若弱头次怀孕,不知道区别,还当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
比起陈若弱,同样怀孕的顾凝就深居简出得多,她不爱出门,每天也只有陈若弱来陪她时才能说上几句话,顾屿也去见过她两回,把瑞王那套耽误了他的原话说了,顾凝整整过了两天才不哭了,刚缓过劲,又哭着闹着要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还是陈若弱把她给劝住了。
要是换了个普通的姑爷,顾凝这胎打也就打了,她不肯打都得劝着她打,可是这孩子的父亲是瑞王,圣上的儿子,别说故意打了皇嗣,那宫里不是经常有不小心掉了胎的妃嫔,还被狠狠发落吗?
顾凝哭得更凶了,陈若弱对她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觉得她可怜,见她哭也不觉得厌烦,也许是因为顾家人都生得太好,顾凝不论怎么哭闹,都好似梨花带雨般惹人心折,连她一个妇人看了都替她难受,瑞王但凡是个男人,都受不住这样的美景美色,难道做大事的人,心都是这么硬的吗?
陈若弱有些困惑,不过想到昨夜和顾屿的那一场……她的脸红了红,暗地里呸了一口,她家的这个,铁定不是做大事的人。
这两日朝堂上最要紧的事情已经从淮南道案变成了前线传来的战报,就在顾峻受伤归京之后,异族大举入侵,这本是年年都有的战事,每年边疆秋收时节,异族都会趁机南下抢粮,抢到就跑,绝不恋战,所过之处,必定整村被屠,有些正当年纪的少女会逃过一劫,但面临的仍然是生不如死的日子。
前线战场早在十年前就采用了定北侯的制定的作战方针,大部分兵力化整为零,同异族展开游击作战,以战养战,这样在很多的情况下都是能赶得及救援百姓的,剩下小部分兵力守卫城池及其边关要塞,陈青临的飞鹰关大营,正是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据点。
这次异族的目的显然还是抢粮,只是经过多年作战,定北侯的应对策略起了很大的作用,游散抢粮得不到以前的效果,正值西北军大部分兵力都在游散状态,异族的大单于顿时起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他要直接攻占西北!
飞鹰关大营是西北边疆第一道防线,也是最为精锐的一道兵力,陈青临率军死守十六日,帐下兵卒杀敌人数一比四,也就是说四个异族人的性命才能带走一个飞鹰关将士,听起来是件划算的买卖,但账不是这么算的,异族军由西北草原上许多家部落青壮构成,但见利益,如同蛆虫苍蝇,飞鹰关的兵员人数却是固定不变的,死守半月,死伤过半,定北侯召集散兵的速度却一点也不见变快,每日里的战报流水似的通过最快的驿鸽传达到京城,元昭帝更是连下三道圣旨让定北侯加快速度,尽快支援飞鹰关。
顾屿没把陈青临的事情告诉陈若弱,镇国公也瞒住了,这事落在旁人的眼里,至多就是定北侯办事不利,但顾屿和镇国公都知道,定北侯如今且算是瑞王的岳父,也许是定北侯怕陈青临功高盖上,也许是瑞王授意了什么,这其中必定有关联。
不怪顾屿和镇国公这么想,其实事情也确实是如此,收到瑞王传话的时候,定北侯也是十分惊讶的,不过他在西北盘桓多年,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对错,而是这么做的后果,飞鹰关何其重要,倘若有失,再想从异族的手里夺回来,必然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且他为主将,事罢,即便陈青临要受到责罚,他也难逃一个用人昏聩的罪名,看上去显然是两不利的事情。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瑞王的第二封信也送到了,信里似乎知道了他的犹豫,转而写道,西北战事多年重复循环,主将胜之不赏,败之有罚,反倒是诸如陈青临这样的小将步步高升,显然是元昭帝想要为新的西北大将军铺路,若在此刻陈青临出了纰漏,最好是直接失飞鹰关,再由定北侯重夺,那么不提元昭帝是否有脸仍旧不做任何封赏,至少也断了未来的一个大敌。
定北侯是个扎扎实实的真军人,对于朝堂上的弯弯绕半点也不清楚,心里本是半信半疑,然而想到这么多年来,他立下的战功无数,却时常是为他人做嫁衣,陈青临立的功本不足他十分之一,一趟京城去下来,直接封回宁远将军爵,莫非元昭帝是真觉得他老了,要给年轻人让路了不成?
心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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