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江淮用“长辈”的语气教训了一顿后,凌染乖乖地,可怜兮兮道了歉。这人装得像模像样的,那小护士反倒红了脸,捂着嘴巴连声说没关系,慌忙退出病房了。
江淮对他的反差已经见惯不惊了,他觉得自己兴许是水果吃多了,守着凌染吃完了饭才觉得有些饿,便起身告辞。
凌染把自己的钥匙递过去,又写了楼层房号给他,“挺久没打理了,可能有点乱。”
江淮便他摇摇头,说没关系,转身出门:“好好休息。”
“哎哥!”门关了一半,凌染忽然开口叫住他:“你心不在焉一上午了,过马路小心点。”
江淮便他做了个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表情,轻阖上门慢慢踱出医院。
午后的阳光相当刺眼。江淮在人行道上站了没两分钟就觉得眼前都是白光一片,他加快步伐走到树荫底下,过了好些时候才渐渐恢复视野。
手中的电话开机着,关了静音,但席谨河没找他。
江淮记得以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不过都不太多,但让弘历打个电话召回临湖别墅还是席社长的基本原则,反正也不怕他丢。江淮想席谨河大概吃准了他的软肋,他这些年处处搜掣肘,连发脾气都不敢。
他点开屏幕,又输了一遍席谨河的号码,那端依然关机,他划了划通讯录,最后拨了弘历的电话。
弘历接的很快:“江摄影师。”
江淮没想到如此顺利,他张张嘴想说些漂亮的话来证明自己没那么在乎这些,末了还是问:“你知道席社长在哪里吗?”
弘历那头却安静了下来,他道:“我去请示一下社长,请您稍等片刻。”电话那头又停滞下来,稍顷,他道:“社长说他有要事,您先在房间等他就好,有事情吩咐管家费叔,不必和老爷打照面。”
江淮苦笑,这说的真是有些晚。他捏着凌染的钥匙,让弘历转告:“我觉得我不必等他了,他要是再回去,麻烦拿上我的钱包……”他顿了顿,“算了,没事,你让他忙好了。”
弘历在那头追问了句,江淮兀自挂掉了电话。
或许他没有这样的资格,或许好不容易对他态度改良了的席谨河会再度大发雷霆,但他就是有些情绪。
他想,要是席谨河用这件事和他争吵的话,他就学凌染大大方方地反驳——“怎么了?这么多年了,我还不能有点情绪?!”
啧啧啧,多么张扬。
凌染的住宅离医院有十多分钟的车程,江淮身无分文,只能查查地图,步行过去。
太阳越发如猛虎野兽,江淮尽量走在树荫底下,却还是被刺激的大脑发胀。
他在绿灯处才稍稍迟疑了一会儿,眼前便转为红灯了。他赶忙转身退回,却瞥到不远处滑过了一辆熟悉的车。那是雨天的图书馆,是弘历常开的那辆。
鬼使神差的,江淮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那条路正好赶上红灯,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了车河中。明明有强光反射,他依然能轻松分辨出驾驶座上的人是弘历,而席谨河在后座,他身旁旁还坐着一个人,虽然被他遮挡去大半,却依然醒目耀眼。
江淮猛然转过身。
他用手遮住眼,小心翼翼判断身后的信息。他听见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身后的车流缓缓开动又停下。一批过马路的旅游团欢呼着朝他挤来,他陷入人群中,又很快被舍弃。
原来如此。
第 24 章
24.
明明是最多四十分钟的路程,江淮走了一个小时才到,酷夏的艳阳天里,他半件衬衫几乎都被身上的冷汗浸透。
身上的那丝痛楚此时被无限放大,他轻颤着手拿着钥匙开了凌染家的门,在光线昏暗一片杂乱的客厅中堪堪辨别了一会儿沙发的方向,他甚至不顾扫一扫上面的灰尘,就这么直接瘫倒上去。
那些细微的漂浮物钻进他的鼻腔和咽喉,江淮猛地咳嗽起来,痛苦地蜷伏着身子,咳得几乎脱力。因为身后某些难言启齿的伤,他只能侧着身子伏趴着喘息。
手机顺着动作从口袋滑落在地上,猝然亮起屏幕,干干净净的时间显示,再无其它。
在最初的大半年里,江淮做过许多尝试。不停地喝醉酒,收拾行李在机场候机厅一坐就是一整天。夜幕降临,他又提着东西回去了,临湖别墅那么大,他来和走都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他尝试过忘记席谨河的,从追求他开始便有这个念头了,而后,又嘲笑自己,连谈恋爱都谈得这样累。他以前想,自己这样慢慢等,总能等到那一天,可是他现在不敢这么想了。
席谈说,席谨河【心心念念的人】,是比他江淮还要早出现在生命中,一直未曾忘却的人。
江淮觉得有些难过,他怕自己等不到了。
难过到了头,江淮伸手关机,阖上眼赌气睡了。在陌生环境的睡眠质量愈加糟糕,梦中的江尚依然是那副慈父的神情,望着他,说着那样残忍的话,然后弃他而去。
江淮掬一捧水把这些都驱散。他是个负责任的摄影师,哪怕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他还是起了一个大早,去一寸寸洗净脸上那层厚厚的疲惫。
他在洗手池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又在出门的时候把这些想法全部抛之脑后。他开了机,席谨河依然没有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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