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只犹豫了一秒,就脑子发热地坐了上去!
车子还来不及发动,已经被狗仔围得像蚂蚁群中的骨头,机车一直在咆哮震动,却无法摆脱前后的围堵。
我搂在塞林格腰上的手忽然被他拉住往前一拽,手心猝不及防环住了他的胸口,在轻薄的黑色毛衣下,隐约能触到狗牌吊坠的轮廓。
杜卡迪就在这一刻嘶吼着突出了重围,最后一个挡在前方的记者,也被塞林格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
杜卡迪甩下所有人,恢复了如风的姿态,载着我们一路风驰电掣,经过我刚退租的公寓,经过塞林格家的高级公寓楼,经过我曾经居住的地下室,经过艺天的大楼,经过星光穹顶的体育场,在这座追梦的城市里暴走狂奔。
“林赛哥,我们去哪儿——”
大声地问他,当然得不到答复,即使他回答了,我也根本不可能听见。
但这好像给了我一股子勇气,在他背后用尽力气喊道:“能一直跑到没油的时候吗——”
塞林格俯身全神贯注驾驶着机车,这样的姿势听说有个行内词叫“骑士趴”,在我眼里沉默得一点涟漪都无的动作,我知道那其实是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排气声浪的。
不敢去想一旦杜卡迪停下来,我要如何面对他,好的坏的,幻想幻灭,希望绝望……还不如就这样一直跑下去,忘记过去,不想明天。
在每一个我以为可能停下的地方,杜卡迪都没有停下,前方是笔直的路它就勇往直前,前方有红灯,它就掉转向绿灯的方向。我忐忑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不知何时四周的高楼大厦都看不见了,远方出现黝黑的山影,穿过黛色的丘陵,一片金色的汪洋涌来。
黄金色的麦田一望无际。
车子最后还是没能跨越这片麦田,它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尴尬地停在了路中央。
塞林格摘了头盔,回头看着我,说:“没油了。”
真的一直跑到没油了啊……
我们都下了车摘了头盔,谁也没有说话,但我总觉得这个时候该我说什么了:“林赛哥,你看了我给……”
塞林格拿走我手里的头盔放回机车上,把手机塞我手里,说了句什么。
手机上写着:——看了,你不用说话,现在轮到我说。
我只好目不转睛盯着手机,但屏幕上一直没有跳出下一句,我抬头看他,他就走过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站在我面前,让我像现在这样亚历山大,我心想这是一个拥抱的前奏吗……是吗……不是吗……还是想多了吗……
然后那真的就是一个拥抱。
心脏明明在我胸腔里,但好像是被他控制的,像捏在他手心,跳得毫无章法。我知道他在说话,隔着衣物能感到说话时才会有的胸膛的起伏,他说话的气息还带着一丝大卫杜夫的清冽。看不到手机,也无法去想他在说什么能说这么久,此刻我满脑子都被一个念头占据着:都第二次了,我该礼尚往来地抱回去吗?
可是看不到他说的话,该用怎样的信念去回应这个拥抱?作为粉丝,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爱慕者?一边怕自己想太多,一边还是情不自禁抬起手,他却松开了手,我忙低头看手机。
——你的信我都看了。但我看不懂。你说你崇拜我,感激我,但是我们在东京街头live,在冲绳散步,这样的事你不需要崇拜也不需要感激。除非你还有别的意思。
——你是觉得这些事很美好吗?
当然美好,才会让人一想起来就情难自禁,为它们写信,为它们写歌,甚至为它们写墓志铭。
——我也觉得很美好。我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美好。但是我没有信心,我以为的那种美好,是不是你认为的那种美好。
——迟南,我是直男,我知道你也是,我好像不应该喜欢你,你也不可能喜欢上我,这很矛盾,但世界上本来就充满各种美好的矛盾,就算它是个丑陋的矛盾我也不想管了。如果这种喜欢只停留在我以往喜欢某个人的水平上,我打算就让它过去,对着你像对着一个朋友,永不说破,等以后老了,再把你写进回忆录里,那时候我再为它写歌,但后来……只写在回忆录里显然不够了,刻在墓碑上都不够了。
“……林赛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塞林格说,——跨年那天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直接和他说,我说不一定,有把握的我才会说,应该再加上一句,如果我胜券在握,就不但要说,还要做。
……
阿岚说塞林格是污王,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和塞林格接过吻……
嘴唇压住嘴唇的动作他做起来,有种陨石落在冰原上的刺激,还有不需要张嘴,不需要挑逗,不需要任何技巧,却能那么准确地压在最柔软位置的本领,像在琴弦上一个力道十足的击勾,那声音就是一团火,不带一点污秽,纯净而热烈。
他向后退开,看着我:“到你了。”
我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视线在他身上重新聚焦,他背后的麦田太亮太美,看得我都恍惚了。
对我来说,早就分不清“塞林格”和“摇滚”哪一样在我心里更重要,我喜欢的是摇滚吗?只是因为塞林格是摇滚天团的灵魂,所以才喜欢上他?还是我喜欢的其实是塞林格,只是因为他刚好是摇滚天团的灵魂人物,所以才喜欢上摇滚?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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