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从善事处去往那处地界并不遥远,甘州城并不大,而两处虽是一东一西,但并无七弯八拐地小巷,径直前往便可到达。
沿途还正遇上李瘸子带着一队衙役匆匆赶过沈约身旁,要知道经过此前之事,沈约与这些个吃公家饭的衙役也混的精熟,只不过今日心情确实欠佳。
这玩笑便似是拍在了马腿上,浑然没讨得什么好处去。
只听得小林问道:“这之前遇到的人,似乎是沈约你的老相识咧?怎的了,我瞧你们俩可是生分得紧。”
沈约有气无力地说道:“自是熟人一个,这从小到大的发小,你说关系是否算好,只不过这两月不见,便似是变了模样。
这所说之话,连我都不甚懂了,怕是得了失心疯?”
“我看这小哥所说之话,倒有条有理,只是似是咱们瞧不出什么来着。”小林反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有条有理,这般说来,恐怕疯的还是我吗?”沈约有些不乐地喃喃自语道。
“这太平日子,一看便还有许久,咱们这甘州城向来便是战火不侵,流民不入,咱们便在此地,山长水久,怕个劳什子动乱饥荒。”沈约拾起脚边的一块石子猛地往青州河之中抛了过去。
只见得石子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漂,便沉入水底,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圈圈渐渐向外扩散的涟漪,随着水面震荡,缓缓归了平静。
“我说小林,还有多远方才到得那老琴师的店面咯。”沈约丢完石子,方才缓了口气,一边问着身边的少年,一边打打地伸了个懒腰。
像是要将那些晦气事情一下子抛开去。
“再往前走上一刻便好,只是此处我也来得甚少,细枝末节,记得不算太清,只有个些许印象。”
两人一并行进,方才到得一处屋宅之前,正有一处摊位,上头挂了些竹制的长笛,随着弄堂风,来来回回的滚动,而摊位一旁还摆了一张古琴,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在摊位一旁,似是被这午后暖阳熏得懒洋洋的。
这老人穿了一身布衣,衣着简朴而清净,与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这老人显出一副出尘的气魄来。
小林子走上前去,大声说道:“贺兰老爹,俺们来看你了!”那老人被吓得一个机灵,但还是从瞌睡之中醒转过来。
只见得他舒展了一下身姿,揉了揉眼睛,随后笑着说道:“小林子,你这兔崽子,此番来我这儿是为了何事?
前几日,才与你爹爹喝了酒去。这席间才谈起,你娘这才给你找了一方姑娘,年底若是老汉我尚在甘州城内,可得找你讨上一杯水酒喝咧。”
这小林子倒是一下子便给这老汉闹了个大红脸,说道:“贺兰老爹,咱不是在稻香楼做工,这不有个伙计要买一支笛子,你也知道这东西并非民间常用的器件。
这甘州城上下便寻不得比你这边做工更精,价格更廉的地界了,这不我便把他带到你这儿来了。”
小林子说罢,便让开身来,显出沈约来。
老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说道:“你这小子少给老汉我灌mí_hún汤,不过这笛子做工,若是说老汉在这城中认了第二,恐怕便没有人能认第一了。
若是把这话,搁在株洲城中去,亦是如此。”说罢,便在摊位上翻检起来。
沈约开口说道:“贺兰大叔,小子沈约。”老人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少年人,脸上似是有些惊异。
沈约被这大叔看的有些坐立不安,只听得那老人说道:“少年人,不介意让老汉看看你的手罢。”
沈约看着老人眼中似是有些期待,便缓缓将手掌伸了出去。老人将这一双手左右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也不知在评论个什么。
说起沈约的手掌,倒是各处伤口遍布,年纪轻轻便长满了老茧,大概做惯了劳力,这一双手有些龟裂,长年累月都不见好,沈约觉着不痛不痒,便也随他去了。
小林在一旁看得也是不耐烦,便从摊位上取了一支竹笛在手掌上把玩起来。
过了许久老人才将那双手掌放了开来,一边还叹了口气说道:“少年人,你为何想要买上支长笛,我这摊位开张了也有数月了,这城中唯有些商贾人家来买些乐器放在家中权当摆饰。小小童子,也要学那些个乡绅做风雅之事吗?”
这句话说的倒不可谓不重,沈约咬着嘴唇,旋即转了一副笑容说道:“只是应他人之约,做个应和。”
老人却是未曾想到如此农家子弟,居然会做此回答,心下好奇便问道:“是何人?又是作何应和?”
少年望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的青州河,似是怀念着什么,伴着一阵清风,说道:“乃是洞庭湖畔一渔夫,以逍遥自得为和。”
老人沉吟不语,从一旁也取过一支长笛放在手心之中,说道:“小友,恐怕这笛子,我是不能卖于你手了。”
沈约方才如梦初醒一般,从迷蒙之中醒转过来,只见得老人端坐此处,他诧异地问道:“是为何不得传授?若是贺兰老爹对这价钱不甚满意,我这还有些许积蓄,这些银钱都可以给你。”
说罢,沈约急忙从腰带里取了一只荷包,刚要打开,只听得老人说道:“小友,我这竹笛虽是粗手所制,但终究有所风骨,竹乃山间坚韧之物,品性孤高,断然是不适合于你的。
我观小友一手手脚,怕是忙于田间活计,又辗转于市井之中,五指修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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