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兔起鹘落,迅速之极,身旁无数兵将没一人看清,空中展眼已是三招交过。两人落下地来,不由各自捏了把冷汗:那蒙面人只要避得慢了一瞬,手臂已被利刃切断;而慕容复若非应变如电,也早伤在了对方掌下。慕容复心中尤其一惊非小,自知若非那人忌惮自己宝刀锋利,自己必接不下他双掌,此时左臂兀自震得隐隐酸麻;见那蒙面人重行扑上,已知单手万万应付不来,当下长刀入鞘,双掌飞舞,凝运功力,堪堪挡住。
这一交上手,以快打快,转眼便交了二十余招。那白马给隔在战圈之外,急地不住嘶鸣,有想乘机擒下它的阻卜兵卒,被它一阵乱踢乱咬,险些受伤,只得退了开去;而那蒙面人掌力沉雄已极,呼呼风发,激得两人身周风沙狂卷,亦无一兵一将插得进手。这小小一段河岸边的战局,竟出现了个奇异的暂时停顿,众兵围成十几丈的圈子,目定口呆,都直望着雪雾里激战不休,几乎辨认不清的两个人。
慕容复愈打愈是心惊:这蒙面人掌力之雄,他平生所见,除萧峰外更无第二人;犹可怖者,这人似乎对自家斗转星移之技甚是熟悉,自己数次欲转他之力,竟险险反为所趁!背心衣衫,登时冷汗透了,只见那人一双凶厉眼神如蛆附骨,心中被盯得一阵阵发冷,只道:这人究竟是谁?!
然而枉自慕容复聪明过人,这当儿拼命之际,哪里有半分空隙容他思考!那蒙面人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果然便似有甚深仇大恨,定要取他性命一般。慕容复尽施平生之技,奋力相抵,然对方内力实在霸道,一掌之出,飞沙走石,全然硬接不下;只可仗着身法精妙,紧紧守住了要害,待敌之隙。
只是那蒙面人掌力固猛,招数亦是变幻无方,任慕容复饱览天下武学,这般毫无喘息之机的恶斗中也识他不出;不过一柱香工夫,步步后退,只觉颈中已合的旧伤阵阵作痛,胸口发紧,已拼上了全身的精力。
猛然间,慕容复足下一虚,竟是踏了个空!
原来两人相斗,不住退后,已退到了河岸边缘,再跨一步,便是冰封雪压的土兀刺河。这岸边都是沙土地质,冻结不严,慕容复一脚踏处,正是个无冰有雪的所在,一步便陷进了沙土,身形登时一晃。那蒙面人岂肯放过,掌风呼啸,卷起半天雪沙,当胸便到。慕容复心中雪亮,自知无论如何也接不下这一掌,如今进一步,是夺命之力;退一步,是冰冻之河,这当儿两害相权取其轻,更不犹疑,非但不接不架,足下运劲,竟借了对方一掌之力,猛地向后直跌下去!
喀拉拉一声大响,慕容复整个人跌在了河面上。虽他早便运气挺身,但那蒙面人掌力何等强猛,他竭力而出,哪里便轻易消得?岸边冰层冻得甚薄,人一摔上,立时尽裂;这严冬塞北,人道是五花连钱旋作冰,皆曾见幕中草檄砚水凝,冰下河水,何等凛冽,刹那间侵肌透骨,已淹过了慕容复全身。
所幸者岸边水浅,慕容复急反身跃起,踏上了实地。却不知人离水面,方是极险之始——
他平日有内力护体,自至北国,直到此刻,方真真正正领教了何谓一个“冷”字!才一立起,眨眼间发上、衣上早冻得硬梆梆地,遍体竟起了一层白茫茫冰霜。衣衫被冰水浸透,初时尚不觉冷,反而是灼烧一般感觉,仿似千万支烧红的小针直刺进肌肤,跟着火烧猛地里变作冰冻,四肢百骸,几近僵硬,只有挥之不去的刺痛直入骨髓,才知那还是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也是慕容复生长江南,不知北地天气的厉害,若换了任何一个辽兵,都宁愿强接那双掌,说什么也不肯摔进这要人性命的严冬冰水里去!
那白马长嘶一声,猛地踢翻拦路几个阻卜兵,跳下了河岸。慕容复扣住马缰,奋力跃上,只这么一用劲,便觉周身万点冰针直刺,几乎转动不能;且饶是他方才见机得快,但那蒙面人掌力实在太重,所受震荡仍自不轻,虽不至受伤,但只觉胸臆发闷,坐在马上,竟是摇摇欲坠。
那蒙面人也想不到他会如此行险脱身,先是一愣。但随即见他满身冰霜,脸色惨白,不由阴森森地冷笑了一声。周围阻卜兵看出有便宜可占,连声呼哨,也纷纷纵马跳下河岸去,冰水雪渣踢踏乱溅,团团围住,举刀便砍。
第五回 寒光照铁衣 3
就在慕容复摔下河面这一刻,岸上辽军已愈发应付维艰。阻卜王立马一望,暗暗点头,心道用不到一时三刻,必能大获全胜。正在得意,猛然东南方一声炮响,只听得杀声惊天动地,狂潮直卷,阵前阵后,也不知是辽兵还是阻卜兵,一片发喊道:
“苏鲁定!苏鲁定!”
但见一彪军直冲进战场,己方阵势瞬间大乱,当头大旗迎风飘摆,大书着一个“萧”字。
阻卜王大吃一惊,几乎不相信自己眼睛:那辽军主力明明佯攻镇州,如何会在此地出现?但听身边亲兵护卫一起疾呼:“大汗!你看!”猛转头看去,平野上镇州城头隐约可见,虽看不到狼烟尘雾中人影晃动,却辨识得出,那城上旗帜,已换作了辽军的青白二色.
阻卜王一眼看清,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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