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神君眼下时日不多,跟那个姓江的小白莲好好过日子不好吗?游山玩水多自在,何必来管这些闲事?”
沈泊如闻言,笑了笑:“好巧,我也不信。老天爷想要我的命,我偏偏不想给。至于我和移舟的事情,阁下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如今闲着也是闲着,管管闲事也不错。”
“真是可惜了。”青年人又拿起一枚黑子,在手指间摩挲着,轻声道:“我们魇妖之所以用‘魇’字为名,是取自梦魇之意,会编造幻境令人陷入恐惧,至死不得出。刚好神君也是个擅长制造幻境的神仙,我很久之前就想试一试,如果神君进了我幻境,会是个什么光景......”
“今天神君赏脸肯踏入此地,我编造出来的幻境,也是给足我面子,不枉我费劲心思都教那两个不成气候的石头孩子引神君过来。”
青年人说着,右手下落,就要放下他的棋子。沈泊如这才发觉,桌上棋子的方位布置,竟与画中世界中的石偶人所立位置相同。整个棋盘,就是这个世界缩小的版本,一个棋子代表了一个人。
刚刚进入画中世界时,青年人放下的那枚白子,代表了沈泊如。而现在手里的这枚黑子,则是代表魇妖自己。
这瞬间,沈泊如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古壁画并不是真正的活了,那些女孩子的头也没有真正和画出来的身体相连。
魇妖以这副年代久远的古壁画为媒介,开了一个通向幻境的结界。幻境依照古壁画的样子布置,做成壁画场景成为现实的假象。而那些女孩子的头被安置在其中,憎恨、愤怒、恐惧等等负面情绪被这个幻境吸收,从而使它畸形生长,成为一个庞大的载体,一个能够承载起咒诅仙神的载体。
整个画中世界,都是一个极其复杂又极其恶毒的魇镇术。
沈泊如的右手握紧刀柄,瞬间跃了起来。如同一支蓄势已久的利箭,在此刻终于离弦而出。银霜般的刀光凝成一线,横斩向魇妖和他面前的那张小桌子。
附在大舅哥身上的那只魇妖不躲不闪,他笑吟吟地瞧着迎面而来的凛冽刀芒。在它劈过来的刹那间,将那枚黑子落在了棋盘上。
小桌子轰然碎裂,木屑溅得到处都是。那只魇妖也被刀光劈中,化作尘烟散去。
这个魇镇术,还是开启了。
沈泊如只听见了棋子落在棋盘上“啪嗒”一声脆响,眼前的景物骤变,石人女孩与流云晚霞皆消失了,四周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沈泊如听见了浪涛拍打在沙滩上的声音,哗啦哗啦,久久不歇。他向前走了几步,闻到了腥咸的海水味道。弯下腰,伸手向前方一摸,冰凉凉的水便涌了上来,温柔地绕着他的指间。
不多时,有一缕光刺破黑暗,阴云具散,天地间逐渐清明。而那光芒越来越刺眼,映亮了一望无际的沧海,给那些碧色的海浪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
平静的海面大风骤起,海水巨震,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朵朵白浪肆散飞溅,如乱石穿空,明珠碎玉。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从广袤海面里冲出来。
倏尔,海浪激起的白色泡沫汇聚在一起,逐渐凝成了实体。
那是一把雪亮的刀,在汹涌的海水里露出了它的锋芒。
天地空旷寂静,刀的清啸声与海浪声混在一起,声震百里。
海面还没有平静下来,无数道水浪聚在一起,围着沧海中央的归墟之地旋转起来,层层叠叠,像是一朵盛放的莲花。
这些水浪最核心的位置,一道水柱高高跃起,直连到朝霞如锦的天空。
沧海骤然平静下来,像一面平滑的镜子,倒映着天空。所有水浪如同被定格,生生凝在海面之上,似乎在屏息等待着什么。
连向天空的水柱一点点变得透明,那些水浪缓缓涌动起来,发出类似于吟唱的声音。
待到水柱完全散去,归墟之上出现了一个男孩子的身影。他一身衣裳皆为碧色海水所化,头发松松垮垮地挽着,他似乎没有睡醒,抬手揉了揉双眼,打了个哈欠。
万道霞光映入男孩子满是懵懂好奇的眼底,他看了看天与地,笑了笑。一伸手,那把由海浪化作的长刀就落在了他的掌心里。
天地初开之际,有神感第一缕光而诞生于南海归墟。
魇妖给沈泊如编造的幻境,是他的过去。
沈泊如并不是个合格的神仙,尤其是他小的时候。虽是诞生最早的神仙之一,心性却是最为幼稚的一个。
混沌初开,一众仙神都在忙着构建天地,沈泊如却觉得他的南海十分完美,实在没有什么好建,最多向里面填几杯子水了事。
沈泊如整日无所事事,抱着他的刀到处乱跑。他想帮其它神仙做事情,却是越帮越糟糕。折坏过神农氏的赭鞭,弄丢过雨师赤松的拂尘,搞坏过望舒的车架,可是将一堆神仙烦了个透。
某日,沈泊如瞧见有神女在捏泥巴小人。那些小人一落地,便会跑跳说话。他瞧得有趣,依照那些小人的样貌捏了一个,放到掌心里,兴冲冲地去给神女看。
神女摸摸他的头,微笑道:“阿沈啊,你捏的这只是小猪精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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