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移舟笑着问:“你觉得神君性子如何?”
报春燕认真道:“好极了。”
“那我呢?”
报春燕毫不留情:“烂透了。”
江移舟乐道:“所以我这样子正好与他相配,天生一对。”
只是听声音,沈泊如就能想象出此时的江移舟定是一副眉飞色舞的得意样子。
报春燕更加绝望,语气都麻木了:“你说这话的时候能要些脸吗?。”
江移舟道:“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个腼腆姑娘。如今才发现我看走了眼,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么喜欢听八卦?快滚去睡觉!”
接着,便响起了门轴转动的声音。隔壁彻底安静下来。
沈泊如躺在床上,心乱如麻。他撩起袖子,看右臂上的那道咒痕。咒痕的颜色比前几天又深了几分,已经变成了苍青色。
离死又近了一步。
他觉得,自己由南海沧浪所化,死了只会变成一脸盆子水,连个遗体都不会有。
之前沈泊如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怎么想怎么解脱,有种鼓盆而歌的乐观。而当牵扯上了另一个人,怎么想怎么难过,恨不能再活五百年。
真矛盾。
沈泊如满脑子杂乱想法,到了天亮时才睡去。
他梦见了来人间之前的事情。
那时沈泊如已发现自己即将吹灯拔蜡,忙离开南海,到天宫去找天帝。
他说对天帝说:“我活不长了。如果可能,我想去一趟人间。”
天帝平静道:“神君要去找那个妖怪?”
沈泊如没说话。
天帝道:“神君想去哪里都可以。不过仙神下界都需要一个理由,天界会委派仙神下界解决妖鬼作乱事宜,燕地晋地还没有合适人选,便先交给神君吧。”
沈泊如应了。
他离开前,又说:“我虽然是归墟的神,但是以后那大凶之地再出事情,希望天界不要再来找我...毕竟这一次我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没有命再能给了。”
最后他梦见,江移舟抱着一脸盆水,哭得像个傻子。
迷迷糊糊间,耳边报春燕敲门的声音。他睡得不好,人还迷糊着,草草披上衣服,随手挽起头发,去给她开门。
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了门,她瞧了瞧屋里没有江移舟的身影,松了口气,道:“神君,昨晚我跟那个姓江的聊了一会,我觉得他这个人,太不靠谱。”
沈泊如听了这句话,忽然来了精神,笑了笑:“怎么?”
报春燕撇撇嘴,她脸皮薄,江移舟说的那些话她自然说不出口,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润喉咙。
在小姑娘眼里,江移舟与沈泊如的关系,简直是猪拱白菜。她又瞧沈泊如清清淡淡的模样,忍不住絮叨起来,仿佛老妈子上身:“神君若真是想找个伴,应该找一个稳重靠谱的,再不济找个清纯可人的小白莲也行啊。这姓江的整日胡说八道,张嘴就能开天辟地,我怕他骗了神君。”
这时,江移舟推门而入,觍着脸笑嘻嘻说道:“清纯可人的小白莲,不就是我吗?我的真身就是啊。”
报春燕刚喝入口中的热茶“噗”一下全喷了出来,她瞧了瞧江移舟,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玩意???”
无怪报春燕有此反应,因为别人家养的小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单纯柔弱,让人见怜。
但江移舟与他的同族不同,不仅不单纯柔弱,反而还又浊又污。
沈泊如不禁记起江移舟对自己说得第一句话:“神君,我开的花好看吗?可是花对我们植物来说,是那个传宗接代的大宝贝,你这么喜欢,我会不好意思的。”
从那时候起,沈泊如就知道,江移舟是个与众不同的。
一旁的报春燕被刺激的不轻,眼神呆滞地瞧着前方,一口口喝着热茶,觉得天都要塌了。
江移舟道:“不说这个了,我刚刚出门转了一圈,听到了个消息。说是今日邺城有个大戏班子,要唱胭脂刀和晏姑娘的情戏。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好歹也算个线索。”
沈泊如诧异:“情戏?”
江移舟笑道:“没错,情戏。关于胭脂刀和晏家姑娘,坊间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晏姑娘和刀妖产生了私情,被夫家发现,被逼着自杀了。相比第一个版本,这第二种可是传奇多了。各大戏班都爱将它改成棒打鸳鸯的情戏,赚足了眼泪。”
沈泊如思索片刻,道:“那就去看一看吧。”他招呼报春燕,可小姑娘还没从“江移舟是朵白莲花”的刺激中醒过神,猛然听见沈泊如的声音,被吓了一个激灵:“怎,怎么了?”
江移舟眉开眼笑:“请你看男欢女爱的情戏。”
报春燕涨红了脸,“呸”了一声:“不知羞!”
今日来唱这出戏的,是邺城里有名的戏班子。因为胭脂刀的戏被唱了太多次,邺城的百姓难免听腻,这班主为了卖座,重金聘了一位先生把戏本大改,还将戏台搭在了城东晏家旧宅附近。
三人赶到城东时,那戏已经开唱。戏台子搭在露天的大院里,绣牡丹大红绸缎绕着四根角柱。台上管弦声缓,两名青年男女自从后台走出,他们随着乐声,将词娓娓唱来。
沈泊如坐在戏台下听了半天,才将故事的来龙去脉听明白。戏文中的晏家姑娘是外出洗衣裳时,在清溪底捡到的胭脂刀。她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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