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玉成已经在包间点好菜,连茶都倒好了,萧泽和林予落座后就能吃现成的。他端起茶杯,实在又不失恭维地说:“我先道谢,萧队,小予,多谢你们那天给我打电话,我以茶代酒。”
解玉成对林予的称呼几经变化,但是热络劲儿始终如一,他也看得出来萧泽是做主的,所以只管给林予夹菜,话都找萧泽聊。
萧泽不爱聊天,便抛出问题:“家里怎么样了?”
“别提了,比孙悟空大闹天宫还激烈。”解玉成把茶盅重重一放,那层薄瓷险些磕碎,“当时挂了电话我就出门,到我爸那儿以后罗梦正看电视,我爸自己在餐桌前守着碗凉冰冰的粥,他想回卧室,自己又没法挪轮椅上。”
林予知道这人脾气火爆,紧张地问:“然后你们吵架了?”
解玉成摇头:“没有,当着老爷子吵什么,这只是半身不遂,万一刺激得再心脏病,我他妈就坏菜了。”
解玉成当时挺冷静,重新热了鸡汤,清炒了两道小菜喂解老吃完,把老头背回卧室放上床,跪在床边就开始认错。
“哎,我真的……”解玉成搓了把炭黑的脸,“我爸这个岁数的人有几个高级知识分子啊?他老人家是工程师,结果我初中辍学现在开夜总会,职业不分贵贱都他妈是扯淡和自我安慰,虽然我挣钱多,但我知道他心里憋屈。”
连着自己不好好学习的错,再加上包二奶的错,解玉成把一双膝盖都跪青了,再三保证浪子回头,三天之内和江雪仪分手,以后好好过日子。
对方讲得声情并茂,林予边吃边听,非常下饭。萧泽懒得猜测这番话有多少夸张的成分,直接问:“然后没跟你媳妇儿吵?”
“那能不吵吗!她敢折腾我爸!”解玉成猛砸桌子,大闸蟹的蟹钳都一哆嗦,“我跟她回家吵的,以前每个月交足了生活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近我都要跟江雪仪分手了,但就因为没钱,她就和我闹离婚,还要过户我爸的房子。”
林予含着口极品豆腐忘了嚼,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这对夫妻。萧泽上一天班估计挺饿,大口吃着继续抛问题:“为什么没钱了?”
解玉成愁眉苦脸的:“操,萧队你真会问,问的每个问题都让我好痛苦。”
其实两方矛盾都离不开钱,解玉成当初包养江雪仪,又保持着和罗梦的婚姻关系,最大的原因就是钱,他给江雪仪和罗梦足够的钱挥霍,自己在外逍遥快活,回到家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三角关系十分稳固。
而当他玩腻了江雪仪,对方因为钱挽留他,可是他没钱了,挽留就变成了讨债,家里的罗梦也开始清算自己受过的委屈。
至于为什么没钱了,解玉成把筷子一撂:“我跟朋友合计自己开夜总会,把大半积蓄都投进去了,而且我们夜总会不是招了几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么,有那么俩是家里实在困难,欠了一屁股债,还有生病等着做手术的老娘,我帮他们把钱还了。”
林予和萧泽同时停下,都扭脸看着解玉成。解玉成被这两道目光盯得难受,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来:“至于吗?我那么不像乐于助人的?”
林予迷茫道:“你能帮别人还巨款,不能管住自己好好过日子?”
“那不一样。”解玉成不假思索,“人活着一定要仗义,谁有难能帮就帮。但人也不能委屈自己,就活这么些年,不潇洒等于浪费生命。”
林予继续吃豆腐,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交流下去。解玉成帮人还债,绝对是做好事儿,不能因为做好事把钱花了而批评他,可是后续的一系列效应,似乎也只能用自食其果来总结。
解玉成极其不要脸地拔高自己:“古往今来多少大人物都三妻四妾外加一个红颜知己,该成大事还是成了,说明干大事者不拘小节,天性fēng_liú不必拘束。”
萧泽无语地点了根烟,林予崩溃地翻了个白眼。
要说fēng_liú的人多了,萧尧和江桥确定关系之前都各玩各的,那才是睡过的人一个排到城门楼,一个占满长城墙,没有伴侣随便你怎么玩儿,有了伴侣就该管好自己那二两肉。
一顿饭甭管聊得高不高兴,至少吃得挺抱,萧泽和林予收下了解玉成的谢意,该劝的话也都劝了,作为交情不深的朋友已经相当合格。
结账走人,林予看见账单的时候一阵晕眩,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解玉成都没钱了还敢挥霍七八千请一顿饭,他悄摸揉揉肚子,吃了那么值钱的山珍海味,都舍不得消化了。
三个人走到酒店大堂,头顶是繁复的水晶吊灯,脚下是锃亮的大理石地砖,角落里有人演奏钢琴,每个说话的人都轻声细语,随着环境一同变得高贵优雅。
解玉成的手机响起来,他皱眉看着来电显示。
林予心头一紧,真怕这大哥接通后吼一嗓子。
按下通话键,解玉成还没来得及吼,里面抢先一步传来江雪仪歇斯底里的尖叫,钢琴声停了,四周的服务生投来惊诧的目光。
林予难以置信地确认:“哥,她说怎么了?”
萧泽形容平静:“割腕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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