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记得他刚上初中时,好像写了首赞美主席的诗歌,但是语文老师好像在旁边写了句“平平”的评语,句尾还写了“错了”的字眼。
想到了之后,他马上翻以前的本子,被他找到之后,他就去学校的党支部揭发检举老师。
赞美ao主席的诗歌怎么能只是“平平”呢?
这下子可糟啦,这老师就被当成“fan革命分子”。
这语文老师姓周,是个很严谨的老师,但却对学生很好,经常帮学生的忙,还曾经替叶元杰垫付了医药钱。
这周老师写的评语不过是出于文学考虑,“平平”是指那诗歌才思平平,“错了”是指句尾出现了错别字。
可是除了叶元杰,没有人相信他的解释,最后周老师被判了5年。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周老师突然在牢里自杀了,是用筷子抵住鼻子,用力把头磕下去,让筷子戳到脑袋里而死去的。
“周老师还给张宝田交过课本费呢,他咋能这么忘恩负义呢?”叶元杰不忿地说。
这年头忘恩负义的人可多了。柳彦之心想,我来这儿之前还见过一个呢。
那人是陈数父亲带的研究生。
陈数的父亲陈鹏就住在柳彦之的隔壁,他是个对数字非常敏感、对方程式无比沉迷、对人却糊里糊涂的数学老师。
事情坏就坏在他识人不清。
据说那研究生有一次来找他问问题,陈鹏在草稿纸上给他演算,可是他手上的钢笔突然不出水,陈鹏就下意识地甩了一甩,偏偏他那么一甩,就给甩到旁边的《红旗》杂志上,杂志上的封面就是mao主席的头像。
陈鹏用手抹了一下封面后,就把它给放在一边,继续演算,后来,他也没怎么理它。没过多久,他也就忘了。
再然后就是各种运动盛行,学校也开始互相搞告密揭发,那研究生记起了这事,就把他的导师陈鹏给揭发了。
他还亲自带人到办公室,各种翻箱倒柜,把那本杂志给翻了出来,那些革命小将一看,《红旗》封面上的mao主席像被墨水给点了好几个小点儿,这可不得了了。
这不是在玷污伟大的mao主席的形象吗?
简直就是fan革命、fan主席嘛。
直接抓了陈鹏进公安局,马上就判了10年。
要知道那研究生可是从大一开始就受陈鹏资助的,他可比你说的那个同学还要忘恩负义,柳彦之心想。
“你说这靠着告密揭发,凭着芝麻绿豆的事情来判断一个人对党忠不忠诚,这叫啥事嘛?你说这世道怎么就变成这样子呢?”叶元杰继续对柳彦之说出他的不解。
“我们也没认识多久呀,你跟我说这些,你就不怕我揭发你吗?”柳彦之问这个憨厚的男人。
“啊?”叶元杰挠挠头,“我信你,我觉着你不是那样的人。”
柳彦之愣住了。
这话就像是一颗石头,把柳彦之犹如平静无波的死水般的内心,激起了阵阵浪花,就好像把堵着他内心的那块大石给捅开了,心里有了一股劲头,整个人都有了点生气。
自从他被划成“地主儿子”后,同学、朋友全都躲着他,要不就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他的,那感觉真不好受。
柳彦之只能小心再小心地说话、做事,不能因为这个惹出什么事情来,日子一长,他就没有了可以信任的朋友。
但如今叶元杰给了他这么个惊喜,打破了他的心里的壁垒。
柳彦之告诫他:“刚才那些话我不会说出去,你也别往外乱说,小心惹火上身。”
“我知道,我就只跟你说。”叶元杰的普通话还是混杂了浓浓的河南口音。
“元杰,我也会说河南话,你为什么一直跟我说普通话?”柳彦之想问这个很久。
“这个……”叶元杰突然在对上柳彦之的眼睛,“我上学的时候,有从城里来的同学笑我说河南话的样子很土气,我……我不想让你觉着我土气。”
不知怎么地,柳彦之听完后,心里怦怦跳,他扭过头来,闭上双眼。
“那个……很晚了,我们睡吧。”柳彦之被他打乱了心绪,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哦,好。”叶元杰声音有点低落,不知道是不是不满意柳彦之的反应。
☆、7、种藕
柳叶斋的人们把莲藕喊做“藕”,这是地方话。
藕在柳叶斋及其附近地区是极其受欢迎的菜。一是因为它口感好、做法多样,能清炒能红烧还能酿酒;二是种植简单,便宜又实惠,是农民们也能吃得上的好东西。
藕这么受人欢迎,自然就有人打它的主意,想种出来换钱。
要知道在这个集体经济的时代,生产队的土地、工具、成果等生产资料,都是归生产队集体所有的。而生产队在国家计划指导下,有权根据本队的实际情况因地制宜地编制各种生产计划,制定增产措施,指定经营管理方法,还有权分配自己的产品和现金。
只要向国家交售了任务,有权按国家的政策规定,处理和出售多余的农副产品。
但这任务可不是那么容易完成的。
柳叶斋有50多户人家,大概两百多口人,其中除去不能挣工分的老人和小孩,也就约莫150多口人能够出工,而田地统共也就六百来亩。
就这么点儿地,却要交公粮、种子粮、超产粮……交完之后,还能剩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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