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德晚上没睡着。他觉得门外轮班守着的保安也有问题,说不定等他睡着了又会进来掐他,或者往他的食物或者药丸里面掺点什么。
巡警那边一直没回应,刘仁德不断打电话给相熟的人,结果那些人不是飞快挂了电话就是索性不接。刘仁德有种不妙的预感,觉得有什么事情正悄然发生,而他却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的阴影一步步笼罩着自己。
这种惶惶不安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刘仁德不敢离开医院、不敢离开病房,到了这种时刻,他还不想死,他想活着,哪怕又老又病。他每天都在回忆自己以前做过什么,自己以前做过的事会不会让自己接触的人想对自己下杀手,甚至守在病房门口的保安每换一个他就会仔细询问对方来自哪里、家里有什么人。
他现在相信了,那个姓陈的不是书呆子,那家伙是疯子,那家伙有把人逼疯的能力。
韩啸从底下的人口里得知刘仁德的近况,并没有让人去告诉刘仁德自己的人守在四周的想法。要保护这种渣滓就够让人憋屈了,凭什么还要他们照顾这渣滓的心情?吓死他才好!
韩啸把这段时间拿到的警告纸条摊开。
这些纸条里都写着一句话:你怎么还不死!
韩啸把纸条排整齐,拍了照发给单宁。
单宁那边正在巡逻,看到韩啸发来的纸条之后拨了回去:“还没解决爆炸案?”
“没有。”韩啸说,“我们的人一直跟着陈教授,他确实去采石场,甚至还开玩笑似的当着其他人的面试着去操控了爆破装置。但就是因为他做得太坦荡,我们反而没办法拿这个当证据。前面三桩案子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又都结案了,想要翻出来查证据更是难上加难。我们现在只能盯着刘仁德——我想来想去,如果刘仁德没有别的私生子,那陈教授要再下手也只能冲着他本人下手了。”
“那你好好守着。”单宁说。
“你就没办法再分析分析?”韩啸说出自己的目的。
“真以为我什么都能算啊,因果都已经给你找出来,剩下的只能靠你们了啊!你们才是专业人士!”单宁说的是大实话,他能推断个大概,但也不可能随便一掐算就什么都一清二楚。
韩啸挂了电话,觉得单宁说的话挺有道理,不管单宁是能分析还是能掐算,他都不能事事依靠单宁。钥匙单宁指一步他才能走一步,他干脆把自己坐的位置让给单宁算了!韩啸打起精神,招呼底下的人麻溜地干活,不要错过半点风吹草动。
临近四月中旬,陈教授回来了。他很平静地完成了野外实习项目的结题报告,把这次的收获整合起来发给校方存档,又给几个核心期刊投了稿,看着就是个活到老干到老的研究者。韩啸借着回家吃饭的机会,又把车停在陈教授家附近。
陈教授又在那修剪盆栽。见了韩啸,陈教授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好久不见了,小韩。”
韩啸说:“好久不见,您最近去哪了?”
“带人去泰浦镇那边。”陈教授语气平和,“那边好山好水,真叫人舒坦,就是采石场太吵,那炸-药震得人耳朵疼,还好我老了,有点耳背。”
“那确实挺吵的。”韩啸说。
“你是回家吃饭的吧?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吧,别让你妈等着。”陈教授笑道。
韩啸与陈教授道别,往家那边走,脑海里回荡着陈教授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他感觉陈教授知道他在调查爆炸案的事,但一点都不在意被调查,有时甚至还主动给他提示。
比如那句“有些东西是需要修剪的”。如果套进那三桩爆炸案里,那就完全符合陈教授所说的“花木是这样,人也是这样”。陈教授有条不紊地策划了三桩爆炸案,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无辜不无辜,就像修剪花木一样,他未必觉得这枝条长得不好,叶子不够绿,花苞不够多——他只是单纯认为没有这个枝条整个盆栽看上去更好看,所以他咔嚓一下,把整个枝条剪掉了,哪怕上面的叶子绿得鲜艳可爱也丝毫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韩啸回到家里,发现韩母正在摆弄一盆兰花。他眉头一跳,问:“妈,你买了兰花?”
韩母笑着说:“不是,我今天买菜回来,碰上了陈教授,他说这是从山里带回来的,送我一盆。”
韩啸面色一变,上前夺过兰花仔细检查,没发现里面有古怪才把兰花放回桌上。
“怎么神神叨叨的?”韩母纳闷。
“陈教授怎么会送你兰花?”韩啸也很疑惑。
“你可能忘了吧,”韩母面带笑容,“你还小的时候我带你去扫墓,你指着旁边的墓地问为什么墓碑上有两个名字,我说那里葬着一个妈妈和她的孩子,你觉得很难过,还问是弟弟还是妹妹,知道是妹妹后就把准备买回学校植物角的兰花摆到了她们墓前,说妹妹肯定喜欢花多一点。那就是陈教授妻子和他夭折的孩子的墓,要不是今天陈教授说起我也忘了这事儿。”
韩母这么一说,韩啸也隐约有点印象,他记得有这件事,但以前却没把这件事和陈教授联系起来。人的记忆就是这样的,有时候记得某种感觉、记得某个画面,但却记不起具体当时发生了什么、有什么人在场。
韩啸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他皱紧眉头,心不在焉地吃完饭,正要去洗个澡,却听到老刘来了电话:“头儿,我们逮到放纸条的人了,居然是几个小毛头。他们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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