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宿仍是一身璎珞、宝相庄严,纯凭着迷踪幻影的身法,凌波微步,辗转腾挪,一路直达停灵处。
尸身被撒了某种神奇的药物,丝毫不见僵硬,故而颈脖处的致命伤仍能清楚地看出毙命瞬间的凌厉剑势。
看来是那天的红衣剑者的杰作无疑。果然烟冰一会的种种都在烟都的计划中,荼山也是局中棋子。
龙宿原封盖棺,心里却有疑惑:如此欲盖弥彰的做法着实落了下乘,与印象中大宗师的水准相去甚远。且那道伤口有明显的烧灼痕迹,未免把武学暴露得太过清楚。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第三方势力在从中作梗,意在挑拨双方?
就在这时,大概强者之间气场会有某种呼应,他莫名一阵心悸,便追着这一丝莫须有的感觉绕到另一处厅堂。
果然,他看到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烟都大宗师。
古陵逝烟此前听说傅月影还是因为那张倒霉的烽火天榜,此女正紧随烟都,高居第六。而原因,据说是因为她的……美貌……
美貌?
古陵逝烟见到这张脸的时候,不禁大感诧异。
且不说被他一手带大的宫无后,哪年出宫巡游不是万人空巷、观者成堵;西宫吊影亦是风骨清绝、容止摄人;即便是被他丢出宫的痕千古,那也是何等的风姿绰约、冷艳绝尘。
这傅月影姿色,在他眼里实在寻常,审视了半天,大概也就那双杏眼中带着的那么点算计的精光让这张脸同一般市井庸人有了点分别。至于眼角下那颗哭痣,唉,怎一个“东施效颦”堪解。
不过对方好歹是荼山新主,大宗师仍是客气致礼:“‘蓼蓼者我,匪我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古陵逝烟惊闻毒后噩耗,特来致哀。”
傅月影讥讽一笑,丝毫不见悲痛之色:“‘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大宗师无需在荼山显摆你们的那套礼义廉耻。只不过,我母亲死得实在诡异,不知道大宗师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古陵逝烟捋了捋宽大的衣袖,一脸的不置可否:“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譬如朝露,去日苦多。世事无常,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不过,‘善吾生者,乃所以善死也’,古陵逝烟以为,与其堪不破世相,悲叹于人生虚无,不若齐彭殇、一生死,比较逍遥。”
傅月影一拍桌子:“古陵逝烟!烟都与独孤毒之死脱不了干系,你孤身到此,竟还有心情讲这些虚文!”
“哎呀呀,古陵向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明明是影后先抓着独孤毒身死这件无关痛痒的小事为难在下,吾只好说些虚文应对。若想听到货真价实的内容,不妨爽快直言?”
傅月影顿时有种一脚踏空的感觉,冷哼一声,道:“烟都大宗师之能,傅月影见识了。”荼山骤然生变,傅月影措手不及,西疆大小部落山头隐约已经开始蠢蠢欲动,风相不明、大局未定的当下,若是一时脑热逼急了烟都这个近邻,她也决计讨不到好。大宗师显然吃定了她这一点,故有恃无恐,她本想拿独孤毒之死先声夺人,却在两三句话里就落了下风。
她定了定神,又继续说道:“诚如大宗师所言,世事难料,逝者已矣,为难的却是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想必大宗师来时早已探知到了,西疆自古派系复杂,鱼龙混处,也就前代毒后在位时能威服众人。傅月影自知资历尚轻,怕荼山生变,所以,我希望的不过是维持此前两境定下的盟约,同时,荼山若需要征讨其他部族,烟都需无条件支援。当然,冰楼方面也就不会收到任何风声。如此,双方都可免掉一场近在眼前的祸事。”
古陵逝烟忍不住冷笑一声:“荼山狮子大开口啊,请恕古陵不能答应。”竟是一口回绝。
傅月影沉下脸道:“哦,那么荼山也不必遮遮掩掩了,独孤毒的头明日就会摆到冰楼地界,想来他们会很有兴趣研究烟都究竟作了什么手脚。另外,大宗师,恕小女子提醒,独孤毒多年来在西疆一直颇有人望、余威尚存,傅月影虽尚不能及,但在她灵前哭一哭、装装孝女,然后笼聚点人心,到烟都讨要说法还是做得到的!”
“唉,何必呢……”古陵逝烟一直侧着头听对方说话,此刻却微微叹息,然后用一种类似同情的眼光瞅着她,“若荼山愿意就此作罢,那么我们将来或许还有别的合作可谈,影后终究是要出此下策么?”
傅月影只当他在唱空城计,语气更加强硬:“大宗师不必演戏,你对冰楼的战事蓄谋已久,最怕的就是后院起火,前后夹击吧?若我真的打着为母报仇的旗号,一致对外,那么我的危机亦可缓解,说不定就此奠定在西疆的鳌头地位,如此稳赚不赔的买卖,我何乐不为?”
古陵逝烟起身离座,步履轻悠地向外走去:“影后好一番计算。只可惜,那得在你有命的时候才能成真了。”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明黄人影,来人容色清谧孤冷,恭恭敬敬地朝大宗师行礼。
傅月影大惊,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昏沉沉的殿内突然无数人影杀到。
“鹤君红、无由病欢、东夷巫救、笑无常!你们!——母后尸骨未寒,你们竟然就要来逼宫么?”
人群中不知谁尖刻地笑了一声:“你分明不是独孤毒所生,竟也‘母后’‘母后’叫得这般亲热!我们服的是毒后,可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丫头片子,若想称王称霸,今夜耽毒无极宴见真章!”
话音刚落,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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