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去太学院读书,去读书的皇子都要有自己的侍卫和伴读。内务府派人来说要他今天去选一个侍卫,他本来想告诉伊的,不过……还是算了。
无用在取竹取梅的带领下来到监人阁,亮了腰牌,过会儿就有个公公领着他进去了。
房间里有大概八九个人,都低眉顺眼地跪着,无用也看不出个好坏来。想起路上取梅不满地唠叨着说这选侍卫之事都被排到最后了,剩下的总是些歪瓜裂枣,干活也不利落,真真欺负了人去。
无用忍不住笑了笑。
无用不善于给人分三六九等,也不喜欢将什么人绑在自己身边。其实他是不想要侍卫的,只不过规矩总是规矩罢了。
无用的视线落在其中某个孩子身上。那孩子同其他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跪着,可是肩膀的曲线却带着一些倔强,一些孤傲,一些寂寞。
无用有些疑惑,他指了指那孩子,说:“他……”
取梅却上前一步,在无用耳边小声说:“殿下,那孩子是被四殿下退回来的,殿下还是另选一人吧。”
“啊,”无用又看了看那人,他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说,“不打紧的,就是他吧。”
取梅还想说些什么,被无用制止了。他跟着公公去办手续,叫取竹取梅帮那孩子整理整理,过会儿就一起回秋水殿吧。
一路上取梅都在念叨着说那孩子定是不懂规矩才被退回来的,殿下太过轻率什么的。
那孩子听着恶狠狠地瞪了取梅几眼,却也没有反驳。
无用没搭理他们,他知道取梅就是这样的性格,刚开始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相处几天下来就开始聒噪了。倒是取竹,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见他几时失态过。
无用看着路边还没凋谢的不知名的花,嘴角悄悄翘起来。
无用让取梅收拾间屋子出来,安顿好那孩子。他呆在小客厅逗着水水,水水最近越来越娇气了,也可能是吃惯了自己做的饭菜,厨房里送来的食物它尝都不尝。
无用有些无奈,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哄着水水吃了外人做的东西。不过,也仅限于此了,如果不是无用喂的,它还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真是颇任性的猫。
收拾好了东西的孩子来到无用面前行了礼,无用点点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意外的是那孩子露出很是厌恶的表情,说:“收了侍卫的皇子会给他的侍卫取个新名字的,请殿下赐名。”
“原来的名字不好吗?换了新名字总归是不习惯的吧。”
“原来的名字……”那孩子嫌恶地皱起眉,“那个名字于属下而言,是个耻辱。”
无用愣了愣。
“耻辱吗?”无用有些疑惑,“名字就只是名字而已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无用说得很轻,似乎是在和那孩子说话,又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而已。他考虑了一会儿,说:“就叫青月如何?青色的青,月亮的月。”
那孩子谢了恩,依旧是那副表情,看不出对自己的新名字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或许对他来说,只要能换个名字就好了,好不好听的,他并不在乎。
究竟四皇子做了什么,让那孩子连自己的名字也厌恶起来了呢?
无用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晃动着双腿。
青月从那天以后就不见身影,无用倒是不在意,青月眼眸中的厌恶太过明显,估计是根本就不想见到自己吧。
无用等得有些无聊。
他对那个所谓的宁大将军的么子宁勇晨并无太大兴趣,只是难得的伊派人来说要他好好地等着,礼数不可失,万不能怠慢了。
伊为什么会对那个宁勇晨如此在意?虽说宁大将军是当朝护国大将军,宁勇晨也是其正室所出,不过传闻在宁家宁勇晨并不被大将军所喜吧。
无用垂下眼帘,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真讨厌,他心想。这样尖酸刻薄的自己真是让人讨厌啊,可是伊,为什么会那么在意那个宁勇晨呢?
不明白……只希望宁勇晨不是什么难以相处的人就好。
真正见到宁勇晨的时候,无用还是有些失望的。他瘦瘦小小的,单薄地好像风一吹就会倒,肤色是病态的苍白,容貌也不起眼。行为举止一板一眼,无用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多说一个字。言语间还总带着莫名的惶恐,倒不是单单针对自己,对取竹取梅他们也是这样。
无用不知自己是不是带了偏见在里面,或许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吧,对于宁勇晨,他是说不上喜欢的。
可能除了伊,在这个世界他对谁都说不上喜欢吧。
宁勇晨跟着取梅走了,无用跳下椅子,无意识地跑到窗边。阳光依旧是那样明媚,可窗外的景色却是陌生的。
他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要把他们从冷宫里接出来?为什么身边出现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为什么他和伊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好像他们本就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而已?
如果他们还在孤云院,如果他们之间没有多出这许多的人来,会不会伊已经慢慢的接受了自己?
“呵……”
无用低笑一声,笑自己的自欺欺人。
他知道自己对伊的坚持是那样苍白无力且毫无道理,可是如果不将生命的意义寄托在伊身上,他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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