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悄悄跟过去瞧瞧。”张贺一猫腰,抢先从草丛里钻了出去。
他们绕过墙根,沿着低矮的灌木一路朝东走去,在接近马厩东门的一株大槐树下躲了起来。
今晚没有月亮,马厩的东门的门框上也只悬挂了一盏风灯,有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正在接着那昏黄的灯光,对着门锁捣鼓着什么。
不一会儿,只听“咯噔”一声,那个门锁被黑衣人撬了开来,黑衣人先紧张地左右张望了几眼,然后轻手轻脚地将门半推开,拖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沉重的布袋往里面走了进去。
卫伉示意手下人埋伏在门口,自己只带了一个侍卫,和张贺一起跟了进去。
那人走到马厩中间的一处空地,将地上的干草拨开,从腰侧拔出一把弯刀,在地上挖出一个浅坑,然后解开口袋,露出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只已经发黑发臭的马腿。
张贺小声对卫伉说:“我当年在代郡见过这玩意,就是匈奴人用来在牲畜群里传播瘟疫的。”
“抓住这个人,带回去审问。”卫伉和张贺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分别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左一右包抄上去,直奔那个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看到有人突然发起攻击,然后后退两步,双手各握一把弯刀,和两人缠斗起来。
那个黑衣人武功不低,张贺和卫伉一时竟然难以近身,而外面等候的侍卫听到马厩里面刀剑相碰的撞击声,纷纷拔出武器冲了过来。
黑衣人眼看斗不过,转头就跑,熟练地攀上矮墙,像先前那只黑猫一样在上面飞奔了起来。
然而从墙那头也传来了追击声,原来卫伉事先让一批人埋伏在这里,守株待兔。
“小贼哪里逃?还不赶紧束手就擒,我可以绕你一条生路。”卫伉得意洋洋地说道。
黑衣人转头看了卫伉一眼,眼睛里突然冒出一丝亮光,仿佛觉悟到了什么一样。
张贺猜到了他可能的意图,连忙喝道:“快拦住他。”
几名离他最近的侍卫连忙朝矮墙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黑衣人将两把弯刀同时朝自己的脖子招呼而去,刀光过去,血液喷溅而出,他的脖子豁开了一个大口子,飞速飙血后倒地。
张贺快步过去探了把鼻息,惋惜道:“死了。”
这竟然是个死士,对自己下手也够快够狠的。
卫伉一把揭过黑衣人的蒙面巾,露出了一张和中原人迥异的面容。
“还真是匈奴人?”两人对视一眼,更加坐实了心中的怀疑——京城瘟疫原因和之前代郡一样,有匈奴在京城放病死的牛羊,但是对方自尽,这唯一的线索竟然就此中断。
“不管怎么说,把这件事先向上面禀报吧。”张贺说道,“最近这京城的治安可要加强了。”
因为线索中断,张贺有些闷闷不乐地回到北宫,和刘据说了这件事。
刘据安慰道:“子珩莫急,既然事情已经禀报上去了,相信京兆尹会严查的。”
“希望吧。”张贺皱着眉头说,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解决。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据说道,“傍晚时分韩增派人上门拜访,将按道侯府家奴偃的情况和史良娣说了。”
“有什么进展?”张贺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果然这个偃和江充的一个朋友交好,这个人叫做张富昌。”
张贺正在喝茶的手一抖,险些将琉璃碗砸个粉碎:“你说他叫张什么?”
“张富昌。”刘据关切地坐在张贺旁边,抚了抚他的背,“怎么了?你怎么抖得厉害。”
刚穿越到大汉之后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迅速冲过张贺的脑海,他记得这个叫做张富昌的人,当时他和刘据带着两个皇孙已经逃到了湖县,就是这个张富昌的出现打破了他们宁静的生活。
收容他们的卖草鞋的房主,两个活泼可爱的小皇孙,甚至刘据本人,都一个个死在他的面前,他们是被活活逼死的。
一想到这里,仇恨就如附骨的寒意,爬上了他的四肢五骸。史良娣说起巫蛊旧事那样咬牙切齿疼恨着的人,之所以听到这个名字没有反应,是因为当时她已经在长安城自尽,根本不知道刘据和两个皇孙后来所遭遇到的一切。
“这个张富昌……”张贺顿了顿,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冷静下来,“有鬼,一定要盯紧他的所作所为。”
“我知道了。”刘据说道,“那个看门的婴齐看起来也有些不对劲,我已经让人时刻盯住了,子珩尽管放心,至少在这几个人身上,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如此甚好。”张贺这才松懈下来,“我今天跑了一天有些疲乏了,殿下的温泉借我洗洗。”
刘据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去:“我为君解乏,今晚就好好歇息吧。”
第二天天明,刘据和张贺同乘一车,进未央宫拜见皇后。
卫子夫先是和刘据说了些家常,然后状若无意地说:“昨天半夜钩弋宫的黄门来报,说赵婕妤怀胎十三个月有余,还是没有诞下婴儿,那边十分担心皇嗣的安危,来请最好的御医来看。”
“中宫可曾答应那边的要求?”张贺问道。
“后宫已经多年无所出,皇嗣事关重大,我自然是派了最好的御医前去。”卫子夫道,“只是这胎儿真的可以怀这么久还不生下来吗?”
“据臣所知,在民间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也许赵婕妤天赋异禀吧?”
卫子夫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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