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原因只是沈期的爱,如果只是因为沈期爱他……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黎荣的手情不自禁攥成拳头,“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为什么不说清楚,为什么要离开我?
沈乔看着他,眼中忽然涌上层层叠叠的,难以言喻的悲伤,良久,黎荣才听到沈乔的答案,那声音与平常的清冷淡漠完全相迥,仿佛是最好的演员用轻轻的咏叹,将至深的情感化为平常:“在家人和责任面前,你的尊严,爱情,梦想,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沈期其实一直都知道他的责怪并没有多少道理,黎荣对整件事毫不知情,他所以为的未来也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没有真正发生过谁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回香港以后他用利益的诱惑吊着他,床伴的关系纠缠他,也不见得多么无辜。
可他始终无法对黎荣的拒绝真正介怀。三年的时间,每一天都因为聂立钧的折磨分外漫长,再浅的伤口也会深刻入骨,直至刻骨难忘。
胜不了的只是心魔。一念之间,却始终无法越过。
“我不知道沈期和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我可以肯定,从2002年我认识沈期开始,我就知道他每一段露水姻缘都是做戏,他真正会不惜冒着自己损失的风险去帮助的只有你。”
“沈期和那个人不是情人,他们的恩恩怨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把外人掺进他们的纠纷里的确不对。但沈期拉不下脸告诉你的事,我想我还是要说。”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必须让你知道这一点。”沈乔语声淡淡,“沈期很爱你,从他十五岁到现在,二十年如一日地爱你。这是你无法改变,也无法否认的事情。”
黎荣没有说话,他深深低着头,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沈乔朝他桌前看过去,白色的桌布濡出水渍,那是他在哭。
沈乔心里有些疑惑:他告诉黎荣沈期的事,主要是因为想让黎荣多少有点愧疚,不至于对沈期的事置之不理,但现在,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在心里愈发清晰,影影绰绰,却由不得人不信。
“你是不是,也爱他?”沈乔试探性地问。
黎荣抬起头,眼底有情绪过度激烈残留的猩红,他看着沈乔的脸,颤抖着说:“是。”
我也爱他,二十年如一日地爱他。
短暂的震惊后,沈乔心里立刻涌上一股强烈的慰籍。他夹着已经燃完的烟,笑容有些恍惚:
“那真好。”
沈期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有一天黎荣忽然过来告诉他,其实他也爱他,会发生什么?
哪怕只是随口一说,哪怕只是一句戏言,他都会高兴地疯了吧?
只是他从来不敢这么幻想。那就像聂立钧曾经给他注射过的毒品一样,沉沦便意味着死亡。他甚至还想,也许等聂立钧彻底揭开了那道伤疤,他也不会有多难受,那是他早就知道的结果,早就该有的下场。再明白一次也改不了他这么多年来的痴心不改,往后也不过想着他们曾经的时光,慰藉着过下去。
没什么过不去的。
“我送你吧。”黎荣看沈乔的车没有停在车库,以为他没有开车。
“我坐游艇过来的。”沈乔横了他一眼,似乎在鄙视他的地理知识,“过几步路是码头。”他顿了顿,又说,“那个人什么时候找我?”
“就这几天。他通知你时给我打个电话。”
“好。”黎荣点点头,似乎还有些疑惑,“不过你自己也完全可以摆平这件事,为什么你以为我不愿意去,还要来找我?”
沈乔看着他,似乎有些想笑,又没有笑出来。他转过身,呢子大衣被海风吹起,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我们只是朋友。去救他,那是恋人该做的事。”
第二十七章 无悔
2012年10月19日。
聂立钧坐在沙发上,审视着眼前的黎荣,嘴角的笑意颇有些古怪:“黎先生,久仰。”
“多谢。”黎荣淡淡地说,“不知聂先生是何方来路,跟沈期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沈期的老师。”聂立钧轻笑,“他父亲曾把他托付给我。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沈期的另一个父亲。”
“原来如此。”黎荣似乎听懂了聂立钧的言下之意,了然道,“我倒没有听沈期提起过。”
“沈期的事,黎先生不知道的有很多。”聂立钧笑意不改,“毕竟你们只是朋友。沈期的私事,你关心不了,也不想关心,对吗?”
他一字一句说的极重,隐隐有些急躁的意味。黎荣恍做不觉,随手拨着手边的茶杯:“聂先生说错了,我很关心。”他抬起头,直视着聂立钧的眼睛,“我很爱他,不然我为什么听到他的消息就赶了过来?”
一石激起千层浪。聂立钧默不作声,良久才轻轻冷笑:“你爱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跟他说明白?”
黎荣挑眉,莫名其妙地看着聂立钧:
“我跟沈期的事,为什么还要和你交代?”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僵。沉默许久,聂立钧才缓缓道,隐隐有些气急败坏的发狠,
“我说过,我是沈期的另一个父亲。”他拔出腰间的手枪,“我不同意你带他走。如果你一意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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