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将展昭一辈子都幽禁此处吗?”展昭眼见赵祯走到近处,脸上怒意转冷,举起那根束身的天蚕软绳,冷然道:“陛下倒是出手大方,好好的天蚕丝不用来织成软胄,却奢侈地编成绳索用来困住我这个小小的护卫 ,想来天下也是独此一家了。”
赵祯探手想去触碰展昭高抬的手,然停当半空,终是犹豫着缩了回来。他愧疚道:“朕不敢为自己找任何借口,如此行事只是一时权宜之计,还望展护卫不要怨朕。”
如何不怨,如何不恼?展昭于心中忿忿暗想,面上却是不咸不淡道:“陛下如此强留展昭,到底想要做什么?”
赵祯于其身前缓缓蹲下,一手扶着床沿,仰首望着坐于床榻上的那人。“放心,朕什么都不会做。朕只想请你留那么一段时日,就当陪陪朕,好不好?”
自嘲而笑。“展昭此刻便如阶下囚,有选择好与不好的权利吗?”
赵祯想说什么辩驳之词,哪知张了张嘴,终是哑口无言。许久,他才愁眉不展幽幽站起,道:“是朕的不是,朕若有更好的选择绝不至于出此下策。放心,朕一定会放你走。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展昭本想问一句“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猛然抬头看到赵祯一脸悲戚绝望地痴痴望着自己,心不由被刺痛,终是别过脸再也问不出口。
日子就那样变得诡异而有序了起来。
展昭在这私牢之中像是临时安了家,每天清醒的时间不是看书便是练剑,再有就是偶尔发发呆。原本薛良是不肯给展昭找剑的,怕他有怨借此伤了皇帝,但赵祯却直言无妨,坚持将一柄寻常的软剑送到了展昭手里。
展昭也曾几次三番向薛良、董太医明示暗示请他们助己脱困,却都被装聋作哑回避过去。时间久了,展昭也看明白了这两人绝不会襄助于他。关键一切还是在于皇帝的态度。
赵祯每天都会抽出一两个时辰来此呆上一段,往往批完奏折之后,已入了深夜。赵祯来时,展昭都警醒着,生怕皇帝再做出什么违背伦常的出格之举。但因被幽禁于此,展昭不知如何面对,更自问与其无话可说,每每总是躺在床上装睡,以避直面时无语的尴尬。所幸皇帝全不在意,反而更享受这样静默的相处时光。他总是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目光中柔情缱绻,情意若能化成丝缕,床上之人怕是早被这绵绵连连缠缠绕绕的情丝包裹成茧。
在此期间,展昭从未停止找寻脱身之法。他试过各种形式的抗争,不闻不看,不言不语,其中最失败的当属不食了。当赵祯得知他不肯进食之初是有一些慌张,但想明白后,反而坦然道:“也罢,展护卫若不想吃,朕便陪你直到消气可好?”
展昭以为天子也就嘴上说说,谁想自此之后当真滴米不沾。他是练武之人,加上被关在这一方小天地,几乎没什么消耗。赵祯却不同,每日早朝、批阅奏章、处理朝堂后宫各类大事琐事,不消两天便病倒了。看着赵祯脸如黄蜡脚步虚浮仍坚持过来看他,心中关切的情绪不由自主反胜过一切执拗。他先按捺不住别扭道:“我有食欲了。”看着赵祯欣喜若狂的表情,不知怎地竟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也许这就是现世报,遥想当初他也是用这种方式逼迫天子妥协的。
当然,对抗还在继续。既然从人这里下不了手,展昭心想若能想法子解开那天蚕软绳逃出生天也是好的。他认为只消躲起来一段时间,赵祯见不到他自然会慢慢淡了念想。于是想到个不算高明的主意——借口要沐浴。
待薛良辛辛苦苦弄来浴桶以及满满的热水,他便提出要开锁脱衣。谁想被薛良一口回绝。展昭不甘道:“如若不然,要我怎么洗?把衣服撕了吗?”薛良二话没有,找了把剪刀扔过去,别有意味道:“宫里别的没有,衣服多得是。展护卫不必节省,尽管把外衣剪了,奴婢再给你准备套新的衣衫。”展昭闻言一口气被堵到不行,见薛良满眼戏谑一脸“我就知道你在耍花样”的表情,脑子一热,当真把外衣长袍剪了。展昭见薛良愣在当场,便冷冷道:“怎么,薛公公莫非想要留下来观赏展某沐浴吗?”一句话把薛良噎了个半死,只得郁闷地退出了私牢。
虽然没达到开锁的目的,但水既然准备好了,不洗白不洗。展昭放下芥蒂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沐浴乃是展昭临时起意,故而薛良准备得并不充分,浴后发现没有换洗衣物,展昭只得用床上的软毯将自己裹起来。等薛良收走浴桶,重新备了套干净xiè_yī及外衣送过来,已经花了不少时间,只见展昭竟有些迷迷糊糊地靠在床头睡着了。披散在肩的长发湿漉未干,发梢处还在滴水,脸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洗过,竟白得发亮,在昏黄烛光的映衬下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雕。薛良见了忍不住心中赞叹:展护卫果真是天下少有的钟秀人杰,难怪陛下痴恋至此。此刻这副慵懒模样,若是陛下能看见该多好啊。
似感觉有人靠近,展昭微微睁了睁眼,睡眼惺忪间透着三分精光七分迷蒙,可能见是薛良,便又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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