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心啊!萧爻欲哭无泪,只默默的在心里唾弃自己,早知道此人恶劣,何苦多此一举。
若是别人受此屈辱,恐怕早就负气而去了,偏偏萧爻只是装模作样的抹了把眼睛,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牵着马缰,继续大踏步的往前走,不管接下来慕云深说什么,萧爻都当他在放屁。
这少年郎毫无气节的表现,反而让慕云深捉摸不透了。
他生长的那个环境,尔虞我诈,你死我亡,几乎是屁大点事就要翻脸,人人不争命,只争一口气。当然也有认怂的,但那种人都怂在面子上,背地里阴谋诡计的心思更加可怕。
慕云深还从没见过从里怂到外,还这么不要脸的……
“到家了……”
就在慕云深盯着萧爻,恨不得将他盯成灰烬的时候,老马慢慢磨到了威远镖局的正门口。
这家的少主人还没开口说话,萧爻先伸了个懒腰,老神在在的好像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秦谏与其他人也刚打理完驿馆回来,老管家手里拨着算盘珠,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钱没挣回来,还倒贴了不少……”眼看愁的直掉头发,头顶秃了不少。
门半敞着,萧爻忽然有点心虚,不敢走进去。
虽然秦谏财迷的样子是有些可怕,而这次的事情也确实可以怪在萧爻的身上,但他却不是因此而不敢近前。
这种感觉,有些类似于“近乡情更怯”。威远镖局虽不是萧爻的家,但他在这里的时间却更长更多,以至于他一辈子的快乐都在这儿耗尽了,此后种种风霜雨雪都摧不垮。
他的眼睛第一个看见的是院中老树,树干因为雨水的冲刷,呈现出更为年轻的姿态。这上面有不少痕迹,一半属于他,一般属于慕云深,两个孩子蹿个头的时候留下的。
树下的石桌覆满了落叶,被利器削断的桌角滋生着绿苔,颓败中的欣欣向荣。
萧爻装腔作势的笑容停顿了下来,像是一张面具,被人轻轻的揭开,里头才是一颗真心,他的眉眼缓和,轻轻呢喃一声,“我回来了。”
这一声,除了朱门,老马与马背上的人,谁也听不见,他也不似说给谁听的,立马又恢复了没正行的模样,大呼小叫着惊动了打算盘的秦谏。
“你们公子我平安送回来了!”
一瞬间,“呼啦啦”涌出许多人,奔过来嘘寒问暖,萧爻被推搡到别处,而慕云深却被层层围着。
被排挤的少年并未在意,他目瞪口呆的是这些人从哪里钻出来的,这院子中分明空旷,他只瞧见了秦谏一人啊!
“回来了啊。”
萧爻唯一瞧见的这个人却没动弹,秦谏抬起头来,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他也看到了萧爻头上插着的那根银针,为自家公子的坏心眼无奈,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可见少当家的人情还留着一些。
“身上脏成这样还不去洗一洗!”
秦谏瞪了萧爻一眼,又道,“家里没有你的衣服,我待会儿给你拿几件少当家的。”
“哦……”萧爻懵懵的答应着,被秦谏推着往澡堂子里走。
威远镖局曾经鼎盛过,人不少,所以老当家在东南角修建了一块池子,有事没事过来泡澡,也算是一种消遣。
而现在,镖局已经凋零了,澡池虽然开放着,里头却没有人,萧爻将自己沉在里面,只露出口鼻以上,吐着一圈一圈的泡泡。水汽蒸腾着,周围的东西都看不太清,他干脆闭上了眼睛,让自己溺死在此刻的温暖中。
而外头的慕云深好不容易分开人群回到房中,他性子冷清,本就不喜欢人多,更不喜欢无目的的热情。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慕云深才觉得黏糊糊全身不舒服,他在医馆捂闷出一身的汗,再加上萧爻毫不客气的挪动,蹭的他衣服上都是泥水。慕云深喜洁,想也不想就往澡堂子去,想将自己打理干净。
慕云深知道威远镖局里的人都不拘小节,他虽然不喜欢,也不会妄加改变。强占了别人的躯体本就欠了一命,慕云深狠辣霸道,却恩怨分明。但洗澡这种私密的事,他却一点也不愿与人分享。
澡堂子很大,安安静静的,水汽蒸腾中也看不见有其他人。慕云深发现,这镖局总是容易让人松懈心房,等他进了水,才和同样光溜溜的萧爻面面相觑。
“……”慕云深有些头疼。
“出去。”他皱着眉,若在以前,萧爻早被千刀万剐剁碎喂狗了。
慕云深的眼睛里透露出这样危险的信号,萧爻也觉的自己被冒犯了,说起先来后到,再怎么也不是他出去啊!
“切,小的时候也不知看过多少遍了,谁稀罕似的!”萧爻抹了把脸,从水里将头探出来。
他还未至弱冠,相当年轻,之前被灰尘掩盖的样貌洗刷干净,不仅当得清秀二字,更是有股灵气,腮帮子上的肉没褪干净,软乎乎鼓囊囊的。别说,对着这张脸他爹还下的去鞭子,也是心狠。
这么清俊一个少年,之前却表现的太过怂包气人,让慕云深先有了偏见,此时就算是个天仙的模样,他也是铁石心肠。
不过慕云深这辈子,不分男女,美丑,对谁都是一样的冷淡,倒也没什么分别。
“出去!”慕云深又重复了一遍,他全身上下像是玉雕的人,过于苍白的脸上被水雾蒸腾出红晕,非但没有增添人情,倒更像是个精致的物件了。
萧爻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留恋澡池,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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