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拨拉着的算盘珠几乎散落满地,万般无奈之下才转向慕云深求援。
“这桩生意我既然已经接下,雇主的要求我自然答应。”
不问还好,这一问,秦谏又差点气出毛病来,果然无论是谁和萧爻这臭小子混迹久了,都会被带坏!
“可是少当家你的身子弱,连自己都顾不了……”
秦谏的话尚未说完,忽然被慕云深的目光吓的一个激灵,充满了威慑力的一眼,几乎不像是个手无缚鸡之人该有的。
慕云深虽然知道秦谏是出于关心,他也明白这副身体不同往昔,不能过分折腾。但这种过分的约束尤如软禁,而太多的关心同样也是对他的怀疑,这两者慕云深都不能接受。
但这样的咄咄相逼只维持了一瞬间,慕云深回避的很快,他默默叹了口气,在这样温情的环境里,当真容易心软。
“少当家……”
秦谏也知道自己僭越了。
慕云深是他看着长大的,平素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讲,因自幼多病的原因,又尽量关怀谦让。久而久之,秦谏便忘了慕云深这个年纪,正是满怀豪情的时候,而当年失镖之祸,也是慕云深顶着极大的压力,独自支撑过来的,这个年轻人远不似表面看来这么简单。
只是现而今包子皮没换,却换了一个馅儿,秦谏没想到这一层,却无意中与现状不谋而合。
齐凯近没有秦谏这么细腻的心思,他甚至没看出来气氛不对,自顾自的磕着瓜子,还在一旁推波助澜,“我说老秦啊,少当家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定回来的时候带着一美貌媳妇儿呢?”
大概缺心眼儿,说的就是齐凯近这种人吧。
秦谏闷在肚子里的气不能对着慕云深出,其他人可就另当别论了,齐凯近首当其冲,萧爻紧随其后,一人接了他一记眼刀。
正当此时,最该表态的那个人却不发一言,他只是端坐在高位上,一杯接一杯的续茶,看的萧爻有些胃疼——这么多水灌下去,会不会晃荡着响?
慕云深不说话,秦谏就不好再说话,他只能隔一阵叹一声气,就叹在慕云深喝茶的节骨眼上,想不留意都难。
大堂里的氛围有些压抑,萧爻的注重点与常人不同,看着看着竟然没忍住笑出了出来,他忙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加以掩盖。
商量大事的时候,一个无关紧要的失态本该忽略不计,但偏偏慕云深想和他过不去,硬是把减少存在感的萧爻重新牵扯进来。
“这一路去,变故无数,秦叔不放心我的安全,你倒是凭着一张嘴,说能护我平安?”
“我能。”萧爻正色。
“当真是凭一张嘴,既不起誓,也不许生死。”
慕云深说出来的话没什么起伏,但其中的嘲讽之意饶是萧爻后知后觉,也有些汗颜。
萧爻并不是不想用誓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可信,只是一个不敬神佛,毫无信仰的人,想必空口白条的指天发誓,老天也不会接受。
第8章 第八章
秦谏的话说得再多再合理,也改变不了慕云深的决定,更何况还有萧爻和齐凯近这两个搅屎棍,他顿时觉得年纪上来,折腾不起了,只能转而寻求另一种办法,希望慕云深能平安回来的办法。
大堂中,所有齐刷刷看向萧爻的目光都带着怀疑和探究。
这孩子来威远镖局的时候年纪还小,跟着老当家比划过一阵,虽然天赋不错但这些年也不知道荒废了没有。
对于这一点,齐凯近也颇有好奇心。他与萧爻共度的那一晚,这孩子畏首畏尾的,除了躲避,不做任何抵抗。虽说并未料及官家的人如此心狠手辣,伤及无辜,但毕竟人是追着萧爻来的,他若有什么本事,就该当即拿出来,对牺牲的性命来说于事无补,但至少也能为其报仇啊!
萧爻被满堂的目光看的有些心虚,十几岁的少年,有哪个不爱出风头的,却偏偏这一个不见底的怂,你以为把他逼到绝路不能再退了,他偏偏还能造出路来躲一躲。
“那啥,所以这镖你们保还是不保?”萧爻硬生生的把话题拧开,“若是现在答应下来,我和少当家还有时间养伤。”
竟然说得在情在理。
“我虽然仍是有所顾虑,不能同意,但这件事,还是要少当家自己决定。”这是秦谏最终的妥协。
老人家说完这句话,就气鼓鼓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将算盘珠拨动的震天响,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萧爻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见慕云深站起身来,忙狗腿的冲上去扶着,生怕把这金贵的“宝贝”累着了。
“五天之后出发吧,秦叔,你为我们准备一辆马车,要隐秘,其它不必我多说。”
站在他的身边,才越发觉得这个人发号施令时有种独特的魅力,决绝果断,不容旁人拒绝。
“是。”秦谏毕恭毕敬。
“你随我来。”慕云深反手扣住了萧爻的右手脉门,他的气力虽然不济,但一来萧爻不敢过分挣扎,二来脉门被制,只能乖乖被人牵引着往外走。
直到回了房间,慕云深将门反锁上,他才松开萧爻的手。
萧爻就像是个被人非礼的小姑娘,方一自由便连连往后退了三步,顺着桌椅板凳一节节蹦到房梁上蹲着,死活也不下来了。
他这会儿的身手倒是无比的矫健,晃得慕云深又有点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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