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城时就是因为睡不好觉迷糊不醒才跟着别人做了许多错事。仗着年轻体壮埋头苦干了小半年,老板卷款逃跑了,我们一群人守着建了一半的楼日日呼喊,结果钱没要到,因为没活干连吃饭都成问题。有几个门路多的带着我去干临时工,饥一顿饱一顿,过年回家时什么积蓄都没有,要不是大哥拿了些钱,一家子就只能卧在炕上喝西北风。
后来我想明白了,自己带着人承包工程,踏踏实实给人家干,总算拿到实在的钱了,可我又不适时的生了一场小病,城里看病贵呀,我拖着拖着倒也好了,就是有时候呼吸不畅,胸口闷闷的。一年年过去了,我手里攒了不少钱,出了个对象,这还以为日子慢慢红火起来了。错就错在这么想,人啊,想的一美,日子立马就变脸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是日头最毒的时间,我还在梦里同我对象说话呢,一翻身,阳光刺眼,不多时人就被扯回现实了。我整个人乱糟糟的,随意揉了揉头发,喝了几口水,依旧把杯子紧紧抱在怀里躺着。
刚才我梦到我对象了,她打扮的可熙了,一身红,头发新卷过,稍微有些发黄。梦里我带她回老家了,我爸靠在炕上笑呵呵的唤我们,大哥高兴地前后招呼着亲戚,村里人都知道我娶了个俊姑娘,偷偷挤在帘子后面向屋里张望。我爸什么都满意,私下里给我对象塞了红包,还说了好多话。我们约定着选新年的一个日子去登记,想想什么都美滋滋的。
裤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在我手下干活的人,我又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侧过身去接了电话。
“李工,干嘛呢?”
“在火上车上,累得不行,一直在睡觉。”
“前几天你不是联系私活吗?我找到一个,还是下地的,你干不干?”
“又下地?没有别的吗?”
“李工,哪有比下地来钱更快的?叔长期住院正是花钱的时候,你自己可要想明白。”
我有些心烦的拍了拍床,压低语气道:“在哪儿?都什么人?”
“这次有点冒险,地儿是瞬移那边私人的,一个月前入土,家里做珠宝生意的,报纸上登了几天。人嘛,就我,你,雷子,赵三。”
“该不会是林家的那位?你们疯了?”
“李工,我知道冒险,我们也是手头紧了没办法,雷子还背着赌场的债呢。你还是放不开,就听我一句:不问前因,只看后果。”
且不说我眼下就负债累累,日后还要继续给爸治病,过年后搞不好我就要和对象结婚了,哪哪不是用钱的地方,不做这单确实没有别的路了,想到这里,我咬咬牙也就狠下心了。
“消息都探清楚了?可别像之前那样白忙活。”
“放心,赵三在林家有朋友,亲眼看着下葬的,东西绝对好。”
“行,你们准备准备,我到站后就去老地方找你们。”
三.
瞧,火车晚点了十个小时,这就是命运对我的又一次摆弄。我才收到同伴的短信通知今晚动手,这边的乘务员就不痛不痒道出晚点的消息,好在我也见怪不怪了,回个短信推迟时间,再多的只能以得手后分成时的势态差别来表现,尽管这差别引起的数额变化不大,可我仍会生气,因为我始终对金钱保持高度敏感。
说真的,我的卡里有过天文数字,我是实在的做过几日富豪的,我也幻想过对金钱的漠视,指着数不清的零,蔑视道:这只是数字而已。多么高傲的人生啊!但也仅此而已。我揣着卡在高档的地方游晃,像是隔岸观火般看着各种瞬移阶层的人挥霍金钱,那对他们来说真的是粪土不如的东西,随随便便吃顿饭就能把我一年的辛苦消耗掉,我又心疼又羡慕,天性里带着股跃跃欲试的念头,后天生活培养的保守感却更强烈的压制我的yù_wàng。我就那么游荡着,没有人会在意我这个瞬移阶层之外的人。我觉得自己就像孤魂野鬼,明明大家都活在人世间,我在他们眼中却并不存在。
想想很可笑,命运的天花板很低,我们触一触就安分的生活在下面了,殊不知有的人一出生就踩在我们头上,他们的世界海阔天高,我们做梦都想不到它的边界。人活一辈子,以为生命的长度便是全部人生价值的限度,以微笑安宁的面庞去迎接死亡,殊不知我们的生命并不是人与鬼的转化,人死了仍旧有着作为人的利用价值,有些鬼直接化为人形干着人间没有的事,死亡并不是好的终结。
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是医院打来的,我猜父亲的病又恶化了,那些微薄的预付款现在一定没有了,医院可是等不得的。
“喂,是陈医生啊,我爸他怎么了吗?”
陈医生的声音不像预想的那样冷漠,反倒令人吃惊的有了一丝温柔和耐心。
“我给你说件事,很可怕,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爸是不是病情恶化了?要做手术是吧?”,我完全有这个准备。
“的确恶化了,从今早开始的,我们立刻就进行抢救了,人是活过来了,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但是情况极不乐观,你们要做好准备,可以的话回来一趟吧。”
我的双眼突然发黑,耳朵发鸣,手机一直震震的,陈医生应该还在说话,我却什么都听不见。这话是什么意思?人不是活过来了吗?情况怎么就不容乐观了呢?
“陈医生,你们能救他的,一定要救我爸啊!”,我捧着手机大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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