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屋中的两人皆一身雨水,他们径直走向余燕至床铺,自床底寻出行囊,打开一阵翻找,找出某样事物后又回转何英面前,一左一右架起他就走。何英重重握了握童佳的手,他没有反抗,也无力反抗。
童佳呆呆站了会儿,片刻后猛然清醒过来,冲出房间冲入雨下,追赶上了前方三人,拉住一位师兄的衣袖,急道:“你们做什么?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师父死了,”那人看也未看少年,边走边道,“赵师兄、郑师兄、程师兄都死了。”
童佳有听没有懂,眼瞧何英跟不上对方步伐,双腿被拖在了地上,就急得要掉眼泪:“师兄,你们带他去哪儿啊?他眼睛看不见,你们要带他去哪儿?”
夜雨凄凄,小跑着跟了许远,童佳终于在前方看见希望。
“严师兄!”
话音刚落就见严丰大步走来,一掌挥出打在了何英胸口。
“严丰!”两人中的一人急忙将他拉开,“你想干什么!”
严丰双目赤红锁在何英面上,高大沉默的身躯像蓄势待发的强弩,仿佛下一刻便要贯穿对方。
愣怔当场,童佳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一幕!喉咙深处溢出一声哽咽,他扑向严丰,拳头捶打上了对方坚硬的身躯。
严丰轻而易举制服了他,拎小鸡似的拎着他离去。
“放开我!放开!”童佳扯着嗓子大叫,眼望那些人押着何英越行越远,泪水夺眶而出,“何英你回来!你回来!”
雨水模糊了泪水,雨声淹没了呼唤。
第十三章
从室外到室内,“雨过天晴”。在充斥霉味的潮冷空间又行走一段距离,驻足同时,耳边响起了沉闷的铁链声。坚韧的麻绳捆住了双手,有人推了他一把,他便跌跌撞撞迈出几步,随后,铁链摩擦声再次响起。
被雨水浸透的衣衫紧贴肌肤,水珠沿发梢一滴滴淌下,何英动作扭曲地抬起臂膀,用湿衣抹了把湿脸。
呼出口气,何英摸索到墙面,沿墙壁朝前行走,心中默记步数。
十步后他被挡住了去路,于是拐过弯继续行走。
两步、三步、四步……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凉的柔软的事物,而淡淡的血腥味亦于此时窜入鼻腔。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何英往旁摸索,摸到了一只完整的手,然后是钉进墙壁锁住了手腕的镣铐,再然后是一条胳膊,一颗微微跳动的心。
“冷吗?”寂静里响起道虚弱嗓音。
摇了摇头,何英凑近了些,在对方肩头、颈子、胸腹一路嗅闻。余燕至被他的举动逗笑了,可笑声刚起就扯动了伤口,只好闭紧嘴巴咽下痛吟。
几乎是惶恐地摸遍了余燕至全身,在他的注视下,何英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表情——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被挑断手筋脚筋、没有止不住血的伤口。
只是冷,冷得叫人心惊。
绕过余燕至,何英贴墙走去,在第二个拐角撞到了木桶,半桶清水里浮着个不大的木勺。
他舀起一勺水又谨慎地返回余燕至身边,想了想,将水含入口中贴上了对方的唇。
微微垂下眼帘,余燕至安静地看着何英,安静地松开齿关,水很凉很凉,何英的唇却简直有些滚烫。
哺过三次水后,木勺见了底。
当何英再欲取水时,耳畔突然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不一会儿停在了附近。
一眼瞥见何英手中的木勺,来人轻声一笑,道:“他连累你朝不保夕,你还有心照顾他?”
“裴幼屏!”面对何英时的柔情顷刻化为滔天怒火,余燕至恨不能将此人撕个粉碎!
这里是圣天门关押恶徒的牢房,目前囚禁此处的唯有余燕至跟何英。
裴幼屏不慌不忙打开牢门,看向被刑具锁住手足的人,面色淡然,道:“余易,不……该称呼你余燕至才对。”
“我与你有何冤仇?为何陷害我!”怒火燃尽理智,他甚至没有怀疑对方因何知晓他的真名。
耳闻余燕至的指控,裴幼屏一脸不明所以:“从黑衣人尸体搜出的那封信,你也看到了,是你的字迹、你的落款。为解何英之毒,你跟一个叫梅清的人做了交易,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何来我陷害于你?”
“我只知梅清是来自忘川的毒师,而此信因何落入黑衣人手中,梅清又与他们是何关系,我一概不晓,”咬紧牙关,余燕至沉声道,“况且信里我仅是求梅清解毒,单凭此点,便能作我欺师灭祖的定论嘛!”
“你当真不到黄河心不死,”裴幼屏摇了摇头,无奈一笑,“师父遭暗器偷袭,中毒在先、重伤在后,于他背部发现的梅花形暗器和你身上所携那枚一模一样,和你行囊中搜出的也一模一样。你如何解释?”
“我身上那枚暗器是黑衣人将我打伤趁我昏迷时偷偷藏入,我根本不知晓。你们在我行囊搜出的乃两年前杀害我一位故人的凶器!”余燕至恨声道,“至于苏无蔚……你难道不该比我更清楚?”
“我怎会比你清楚?当时我可是远在丹霞峡谷。”
“跟随师父的是你,与程松前往东北丹霞峡谷的是我!但你却颠倒黑白,哄骗众人!”
“是我骗人还是你骗人?你与程松素有嫌隙,擂台一战,圣天门上上下下看在眼中,你不仅将他打伤还令他颜面尽失,”直视余燕至,裴幼屏缓步上前,幽幽道,“他死时全身一百一十七道伤口,无一处致命,可想多么痛苦。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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