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娘捂着嘴巴直笑,又看了眼丈夫才说:“你是没闯祸,是你爸闯祸了。”
朗毓觉得亲娘这神情不像是出大事儿,难不成在逗他们玩儿,他看了眼小舅舅,见小舅舅盯着亲娘的肚子,便也去看亲娘的肚子,看了半天才说:“亲娘诶,不怪儿子打击你,但是你胖了好多!”
“去,真烦人!”亲娘拿粉拳捶了他一下,又扬起小脸儿,“我这不是胖了,啧,也不对,胖也应该,毕竟我现在身怀六甲,多了这么两坨肉球,能不胖嘛!”
“啥啥啥?”朗毓拧着眉头一迭声喊:“啥玩意儿?您再说一遍?”
“人家都说你聪明,我看你笨死了!你娘亲我怀孕了,这里,”她指着肚子,“有你俩弟弟,说不定是妹妹,还说不定是龙凤胎,唉,要是妹妹就好了,再来俩小子可真要把咱家吃穷了!”
朗毓对着亲娘的肚子痴呆半晌,面部表情有点儿抽搐:“弟弟?妹妹?还俩?”
朗权栋坐在一旁也痴痴呆呆地憨笑,很自豪的说:“嗯,俩!现在四个月,要不是你娘在田里干活儿时摔了一跤托船医来看,你娘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呢!”
这心也真够大的!朗毓心情有点儿复杂,说不出高兴还是失落,杵着腮帮子忧愁地思忖片刻,突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也就是说,以后这俩孩子也得管我小舅舅叫舅舅?”
余月凤闻言诧异地和丈夫对视一眼,对朗毓的疑问有点儿哭笑不得:“你不担心这俩弟弟抢走你爹妈,倒是先担心他们抢你小舅舅?小浪儿,你是不是应该深刻反省一下,你把我和你爹放哪儿了?”
朗毓轻蔑地哼了声,摆摆手道:“我才不担心你俩将来会偏心这俩崽子呢,都多少年了,你俩一直偏心!我都习惯了。我在咱们家一直是弱势群体,势单力薄,好算我小舅舅这两年对我好一些,结果又来俩崽子,要是连小舅舅也偏心,那我在咱家不倒数第一了?没人疼没人爱?我天,我天,惨死了惨死了!要不你们现在大发慈悲,让我和小舅舅出去单过吧!”
“去!”余月凤又好气又好笑的拧朗毓的脸蛋子,嘴里振振有词:“你小舅舅才不跟你出去单过呢,在家你还欺负他,让你俩出去单过更把他欺负的没边儿了!你就乖乖等弟弟妹妹出来,到时你俩一人抱一个,你小舅舅嘛,照顾孩子有经验,你嘛,也体验一下你小时候多烦人!”
朗毓眼前浮现出一个小圈圈,在那个小圈圈里,他和小舅舅的胸口分别挂着个小布兜,小布兜里揣着俩嗷嗷叫唤的小豆丁,一边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农活儿,一边还要分心给小豆丁喂奶,突然,小豆丁尿了他一身,他央求小舅舅帮忙搭把手,却发现小舅舅正言笑晏晏地亲小豆丁的脸……啊!朗毓被人生残酷的一面打击的欲哭无泪:“太惨了,太惨了!”
“什么嘛!”余月凤和丈夫被朗毓悲切的模样逗得乐不可支,“我就是通知你们两个,因为我肚子里怀的是双胞胎,一直到明年开春儿,他俩下生之前,我都没法儿给你们做饭,也不能下田干活儿,你们跟朗权栋同志,自求多福吧!”
朗毓悲壮叹气,思维跳跃极快,又忙问:“名字取好了吗?”
余月凤眉眼柔软的抚摸着肚皮,“还没,你这么快就有名字啦?”
朗毓一拍手:“大的叫朗乐,快乐的乐,小的叫朗乐,音乐的乐,两字儿一模一样,就是读音不同,刚好双胞胎,一对儿!”
“小傻子,”余月凤拿手戳他的脑袋:“就你鬼主意多!”
当晚睡觉之前,朗毓问小舅舅:“小舅舅,你说实话,你今天是不是故意让我了?”
小舅舅拿出枕头下的笔记本,在上面写:是。
“喂,你就不能骗骗我么?”
铅笔在纸张上悉悉索索:你早晚有天会超过我,时间问题,我只不过让你提前体验一下胜利的感觉。
朗毓嘻嘻笑着:“你对我真有信心呐!这次总不是骗我吧?”
胡愧槐:不骗你,不管输赢,我希望你一直对生活充满热情。
“总觉得你好像在担心很多事情,”朗毓侧过身注视着皎洁月色里的小舅舅,“你不要不开心。”
胡愧槐淡淡笑了下:你这样关心我,我很开心。
“那咱俩拉勾,等弟弟妹妹出生后,我还是这么关心你,你也要像现在这样,只当我一个人的小舅舅。”
☆、第二十七章
不管胡愧槐和朗毓如何回想过去,都不得不承认,那天是秋季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天,树叶飘落的轨迹并未透出命运的先兆,海上前赴后继扑来的潮汐也未曾改变方向,或者掀起奇怪的波澜提醒他们一下。
一切如常,蝼蚁照常奔波,牲畜照常干活儿,黑夜里的呜咽到了白天,一样消失在锅底灰似的苍穹之下。
所以在这样寂静又安宁的一天里,狼鱼岛高高伫立于海面的灯塔,时隔那场摧枯拉朽的海啸四十多年后,再次吹响令人心神巨颤的防空警报——
它尖利辽阔还拖着拐弯儿的尾音,在听到它的那一刹那便可让人感到头皮发凉,脊梁骨发寒。
许多人的第一反应不是逃生,而是研究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包括朗毓,他站在山坡上屏气凝神极目远眺,巴望着从海上的汹汹波涛瞧出这个危机信号背后的端倪,这个声音刷新了他对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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