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李晴朗回到了家,不,这其实是章睿的家,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房子是章睿父母出的首付,贷款是章睿在还。五年前他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李晴朗心想终于在这里有个家了,然而当感情冷却,再回头看,对于他来说其实只是一个住处罢了。地铁的冷风把他吹清醒了,他觉得又沮丧又失望,想清静几天。
他简单地收拾了一些东西,推开门走出去。
半夜的街道空无一人,他慢慢在夜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散掉最后一点酒意。
原本以为他和章睿可以再享受一下最后的平静,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不平等的经济注定导致不平等的地位,不平等的地位,当然不可能有平等的关系。
李晴朗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爱过章睿,就算现在,也依然有一种深刻入骨的感情,所以在被宣判死刑之前,他总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在等待一个机会渺茫的转机。
但是现在他不想再这样下去,人生总是需要突破,不然只能沉沦。
李晴朗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一阵极淡的蔷薇花香飘过,他猛地想起来,今天是6月1日。
这个十字路口,往南走是他住的小区,往北走,是小公园。
仿佛是代表了两个选择。
李晴朗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或许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理,他向小公园走去。
从栅栏外往里看,小公园还是那样,漆黑而寂静。
这个小公园三面临街,一面临小区,就是小北居住的建设三村。小树林在一个角落上。李晴朗绕着公园走着,铁栏杆上攀附着各种藤蔓,透过层层的叶影,完全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10年前,也许就是在一个这样的夜晚,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来到了这里,她是被胁迫还是心甘情愿,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她美丽的头颅,现在沉睡在哪里。
李晴朗陷入了思索,突然之间,一个女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在林子里响起来:“啊!”
这声喊叫短促但是充满惊恐,立刻被黑暗吞没,李晴朗只觉得全身的寒毛一下子竖起来,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抓住最近的栏杆,企图翻进去。
突然一只手从层层绿叶中伸出来,抓住了他的右手腕。
一瞬间,李晴朗的身体比他的大脑更快做出反应,他一反手也抓住那人,用力往外一拖,出乎他意料的,那个人并未做任何抵抗,重重地撞到了栏杆上。
“小北?!”李晴朗脱口而出,男孩半个脸上全是鲜血,看了他一眼,软软地倒在地上。
李晴朗赶紧翻过栏杆,他还记得刚才的女孩,连忙喊了几声:“喂!有人吗?”
除了隔壁居民楼亮起了几盏灯,没有任何回应。
李晴朗把小北扶到一边坐下,查看了一下他的状况,额头上有伤,但是看起来并不厉害,他也还清醒着,李晴朗就往小树林跑了几步,他怕那个女孩是不是晕过去了。
公园不大,基本上站在中间一点的地方就可以扫视到四周,李晴朗跑了一圈,没有任何其他人。
返回小树林的时候,李晴朗差点摸黑踩进一个土坑,他赶紧稳住身形,回到小北那边。
花了好大力气李晴朗终于把小北弄了出来直奔医院。小北额头上被钝器打伤,但是幸好伤口不深,虽然流了很多血,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
缝了伤口,打了针,李晴朗还给垫了医药费,小北倒是很配合,仿佛他也知道医院是帮助他的地方。
期间李晴朗数次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甚至不厚道地揣测,是不是小北绑架了一个姑娘企图对她怎么样但是结果被人打了,但是那个女孩为什么没有大声呼救,反而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他几乎要怀疑那一声是他的幻听。
“挖,”小北扯着包得像个粽子的脑袋,认真地看着他说,“挖土。”
李晴朗叹了口气,疲惫地决定好人做到底。他提着自己那点行李,带着小北回他家。
李晴朗叫了个车,带着小北坐上去,小北又恢复了在自己世界里的安静的表情。
但是当出租车路过那个小公园的时候,小北突然大叫起来,不停拍打着前面的椅背,李晴朗只好向司机道歉并带小北下了车。
小北自顾自地向公园里走去,李晴朗赶紧跟上,他说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然而路上还没有多少人,公园里依然冷清安静。
小北走进小树林,蹲在地上十分认真的看起来,李晴朗追过去,发现那是一个直径不大但很深的土坑。
他想起昨晚自己差点摔倒,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坑看起来很新,周围的植物七倒八歪乱成一团,挖出来的土胡乱地堆在四周。
李晴朗突然想起来,小北在医院的时候一直说的:“挖土。”
“小北,这个坑是你挖的吗?”
男孩没有任何反应,依然专注地看着坑内,良久,摇摇头说了句:“走了。”
李晴朗真是一头雾水,只好折了根树枝,在坑中戳了戳,发现底下的土是软的,似乎挖开后又填入一部分。
李晴朗拿着树枝在底下划拉了几下,被什么东西扯住了,他一用力,长长一团黑色的丝丝缕缕的东西被提了出来。
是头发。
李晴朗吓得立刻松开手,仿佛那长长的头发会顺着树枝爬上来。
他镇定了一下,深吸几口气,又折下更多的树枝,在坑底挖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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