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动。
“不要塞在沙发缝里,你不会把自己憋死吗?”吕誓踹了踹他,结果那人就像是死了一样捂着自己的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吕誓走到箱子边上打开,一只残破的兔子趴在一堆药盒和注射器上面。吕誓翻了翻,里面多是镇定类的药物,对抗自己这种狂躁的现象倒是挺有用的,但是……太安静怎么治?
“你打什么药?”
问了也是白问。
他走过去,粗暴地抓住两边手臂把少年扯起来,没想到这人还挺倔,拉着沙发不松手,一拖就给拖到在地上,刚买的t恤都拉到了肚脐上。
“你给我起来!邹皓然!说话!”
手上的刀在混乱中不小心划到了少年的手臂上,因为施力而深深嵌入肉中,鲜血正从其中慢半拍地渗出,接着汩汩流下。
吕誓松开手,少年也没有再反抗了,只是眼神空洞地躺在地上。
吕誓皱着眉头把刀慢慢移开放到茶几上:“喂?”
“……”
“啧……”吕誓扭头,从边上拽过来一个东西,“你看看,这是什么?”
少年的鼻尖忽然耸动了一下,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接着,眼前的黑暗中出现了一样东西模糊的轮廓。
“宝贝,你看看,这是什么啊?”一只洁白的毛绒兔子在眼前摇摇晃晃,耳边是亲切而又慈善的声音,一遍一遍,耐心地陪在自己的身边。
邹皓然的瞳孔渐渐聚焦,他向那只兔子伸出了手。
吕誓看着眼前的少年渐渐有了动静,他艰难地用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翻过身,趴在地上伸手,从那只兔子耳朵中间穿过,把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膝盖上。
“爸爸。”少年的声音轻得像丝绒,夹杂着谨慎,恐惧和恳求和太多吕誓看不清的东西,发红的眼睛专注而又渴求地注视着他。
“爸爸,别走。”少年的手指渐渐顺着裤线下滑,落到裤脚边上紧紧揪住,他把头挪在吕誓的脚边,整个人蜷缩成一个团子,他用气音颤抖地哽咽。
一道泪痕出现在少年的侧脸,靠近地面的阴影里。
吕誓挑眉,这倒是挑起了他的兴趣。
这孩子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啊。
邹皓然的表情太过于哀戚,以至于吕誓一时半会儿竟然有那么一点不忍心推开他,当然,这种微弱的隐恻之心只出现了三秒左右。
吕誓扫开他的手,像逮兔子一样逮着少年的领子把他拎到了沙发上,然后在少年的注视下去电视柜里面翻了翻,翻出一把散的不成样的绷带出来,男人皱了皱眉,大步走进了洗手间,3秒钟后,洗手间传来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声。
邹皓然走近的时候,男人正从柜子里翻出一包没有用过的绷带,洗手台上放着医用胶带和纱布。
“把手洗干净。”
邹皓然凑到洗手台上搓洗手掌上的血污,吕誓则趁机把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包起来。
“都不知道摁一下么?就算不疼也不能让它这么一直流吧。”吕誓粗暴地包好伤口,顺手将他的手臂从下往上一抹,将浓浓的血红色放到水龙头下冲掉。
邹皓然懵懂地摇摇头。
吕誓推了他一把,“滚出去。”
邹皓然瘪下嘴,抱着手中的脏兔子做出潸然欲滴的表情。
“啧!”吕誓阴沉沉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
浴室里水声淋漓,时不时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凶巴巴的男人的声音:
“把手抬高……把那玩意拿开……”
“老子绑的纱布都被淋湿了,蠢货!”
玻璃门被哗啦一下推开,男人把新买的毛巾扔在湿漉漉光溜溜的少年的头上,从塑料袋里倒出一堆衣服到沙发上。
少年随手掏出一件衣服开始套,套到一半就被男人扯走了。
“穿我挑的,这件丑死了。”
这件可怜的t恤被人揉巴揉巴扔到地上。
少年拾起一件黑色的t恤,用征询的眼神眨了眨眼,在男人面无表情的赞同下套在了身上,尺码刚好。
男人吁了口气,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会儿又一个翻身扭到沙发一侧,端起杯装可乐接着喝,吸管中空气和可乐液体翻滚着发出呲呲的声音。
少年整理好衣服,蹭过去坐在离他不远的沙发边上。
“我真的不知道。”
男人哼笑一声,“看出来了。”
“我刚刚……其实出来的时候我就有点……抱歉,我没法控制。”
男人挑了挑眉,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这样了……”少年委屈地低下头,揪过边上的粉红色兔子扯着耳朵。
“你不要你的老兔子了?”吕誓瞥了眼被少年抛弃在地上的湿漉漉的脏布娃娃。
“啊?”邹皓然茫然地看向他。
吕誓回想起刚刚少年说着“不是它不是它”时候的癫狂表情,伸出手……
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小屁孩,你有什么可图的?你知道你救了我,得罪的是谁吗?你不怕我连累了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吕誓的表情却十分随便,仿佛并不把自己此时的惨况和昔日的仇恨放在眼里。
“我没有那么弱。”少年认真地说。
“得了吧,你打架的直觉不差,但都是野路子。”
少年没有否认,屋内瞬间陷入了沉寂。
“你说过你在医院里住了很多年,那你的父母呢?”吕誓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状似不经意地提到。
第8章 男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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