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子流着龙族喜好杀戮的血脉,天性如此,没有其他可争辩的。
徼幸跪在大殿里,他挣扎了两下,没有挣扎动,眉心蹙起的红色梅花魔纹看上去真是无比可笑。我微微俯了身,朝徼幸寒了眸子,嗤笑道:“你明知自己这么弱小,怎么好意思自称本尊的故交,又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随我一同堕魔?本尊念你往日同我的故交之谊,对你所作所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到如今,你还敢生出来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你说,本尊该要怎样罚你呢?”
徼幸抬头,耿直了脖子,看着我,涨红了脸,言语间伤心欲绝道:“重华,你真的没有心了。”
我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下金座。九层的黑曜石阶梯映出我森寒的眼睛,我望着他,笑起来:“心?”
我走到他的面前,黑色的裙裾拂过地面。我围着他转了一圈,缓慢的,一步一步的踏在黑曜石的地面上,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指,盯着自己的指尖,轻轻笑道:“你说本尊没有心?那让本尊看看,你的心是什么样的?”
说罢,我脸色一冷,抬起手指,五指成爪,指尖微微发红,快若闪电,在空中划开了一道猩红的弧线。
徼幸吓得闭上了眼睛。
一道白光猛然的截断了我的动作,我五指成爪,被那道白光一挡,断开的半截指甲燃着猩红,和那朵被我指甲划开的桐花一同落下,在半空便被燃烧化作了青色的灰烬。
我抬起头,眼神森寒,玩味的看向大门处站立的少女。
她站在那里,站在大殿外的阳光里,跟这满屋的森寒和漆黑截然相反。她身上落了一层圣洁的阳光,整个人被阳光照耀着,站在光影的逆光里,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我握着指甲和手心被化出的一道血口,静静的朝她看,嘴角带着一抹挑衅的笑。那个少女站在阳光里,周身被阳光所包裹,像是白日的精灵。
她的手上还捏着一朵桐花,刚刚甩出来的,不过是上面的一枚花瓣。
那桐花因为沾染了她的滋润而绽放的更加娇艳,花瓣洁白硕大,绵软润泽。我看到那朵桐花鹅黄色的花蕊微微震颤着,像是在向她极力的表达自己的倾慕之情。
那个少女站在阳光下,轻轻的朝这朵花凑近了一点,脸上表情看不清,可我却仔仔细细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朵花在欢快的笑。
我静静的站在徼幸旁边。
徼幸的脸色苍白如纸,他终于明白了害怕,瑟缩的躲开我,身子偏向一边,尽力想要远离我。
我站在原地,黑色繁华的衣袍轻轻一挥,旁边两个黑甲侍卫恭敬沉默的退下。
经过那个少女旁边的时候,那两个黑甲侍卫朝她恭敬的弯腰,这才缓缓的退了下去。
我一步一步踏上黑曜阶梯,一转身坐回金座,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站在门口被阳光所包裹的少女,轻笑一声:“你就是盘古了么?”
创世的神邸。
我们龙族宿命里的敌人。
我心脏为之震颤,却无比怨恨的敌人。
她没有说话。
我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徼幸,伸手解开了徼幸身上的绳索。她的十指纤纤,弯下腰时,脖子后的青丝滑至胸腔,脖颈后露出一片让人挪不开眼的白腻。
她这么温柔。
徼幸看见她,眼眶一红,鼻子一酸,想要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口。他就是看着那张脸,忽然就哭了起来。
他哭的又伤心又难过,好像该怨谁,可是好像又谁都不能怨。
我坐在金座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从所未见的少女。
她解开了徼幸的绳索,徼幸站起来,抖开了身上的绳索,眼眶红红的,看着我,眼里有深切的失望。
我依然无所谓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半响才轻轻的失望伤心的说道:“重华,我走了,你要保重。”
指尖猩红的指甲又长了出来,我没有看他。徼幸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狠了狠心,掉着眼泪走了。
走了两步,他又转回头,朝我掉着眼泪,难过的轻轻道:“重华,你一定要保重啊。”
我望着他,心里那缺失的一角传来更加急切的痛楚。可那痛楚却始终隔着一层隔膜,隐隐约约不真切,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在痛。
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外的阳光下。
我知道我再也不会见到他。
面前的少女,直起身子,抬起头,看着我。
我的目光撞向她,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道平静从容,一道充满了杀戮和吞噬的yù_wàng。
我凝视着她。
站在黑曜石大殿里,四周垂下的黑色帷幔随风轻扬,荆月一步一步退下,旋即身影在黑色的垂幔后消失。
层层叠叠的垂幔里,站在台下的少女静静的看着我,半响才从容道:“重华殿下,真的这么恨我吗?”
我真的那么恨她吗?
我恨她吗?
我不知道。
我单手撑着下巴,轻飘飘的笑道:“我可曾见过你?”
我不记得我见过她,见过这么绝色美丽的少女。
她站在大殿里,流云鬓鸦羽黑亮,面容不过是十六七岁,五官明艳清丽,举世无双,见之难忘。
我从没有见过她,如果我曾经见过她哪怕一次,我都不会忘记这副面容。
可我从未见过她。
我只是本能的怨恨这个人,这个名叫盘古的,拥有一副少女躯体,明眸皓齿,顾盼生姿的神邸。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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