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哥这孩子真是乖,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省心容易带的娃。”
“爹说这孩子是个有福的,他老人家的话没错过。”
“弟弟……弟弟”
周晓晨躺在床上,耳边的声音她已经能够依稀分辩,只是,眼睛尚不能看清东西,只能模模糊糊感觉到一些光,她晓得这是正常的现象,婴儿要三个月以后视力才可能和常人一样。
又有手小心地摸上了她的脸,把她轻轻地拢到了身边,靠着气味和感觉,她知道碰触她的人是她的娘。
娘~虽是初生婴儿,可周晓晨仍是感觉到了胸口的涩涩酸楚。
也不晓得,秦雨她怎么样了,还是她们的孩子,想到这儿,她眼角又忍不住湿了。
“怎么了?饿了吗?不哭,不哭。”秦氏看到宝宝眼角流出了泪,忙用拇指帮他按去了:“乖,娘在这儿呢,娘会一直陪着清哥的,不哭。”
‘晓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现实与脑海中的声音,混合在了一块。
秦雨,周晓晨想要叫出那人的名字,嘴里出来的却只有尖锐的啼哭声。
“哟,刚还说他好带呢,这怎么就哭了。”桂二嫂打趣了一句。倒是素来老实的桂大嫂凑了过来,“老三家的,你摸摸是不是尿了。”
秦氏摸了摸,干的,又给他喂奶,他也不要,见儿子哭得满脑门子的汗,急得她也跟着脑袋发烫。
“莫不是天太热,我去弄些水来,给他擦擦身。”桂大嫂说完,便朝外头走去。
周晓晨只顾着哭,只要想到秦雨曾为她做的那些,她的心就痛得受不了,她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早些察觉到她的感情,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发现那孩子是自己的,她恨自己为什么死得这么突然。
桂大嫂取来了温水,把巾子浸湿了再拧干。
“大嫂,我自己来吧。”秦氏坐起了些,伸出接了那巾子,暗中捏了捏,倒是柔软,这才仔细地给孩子擦拭,从额头到下巴,再是脖子,小手。
被人这样摆弄,到底是把周晓晨从记忆中解脱了出来,哭渐渐止了,胸中的郁气也散了些许,可她仍旧是无法原谅自己对那人的辜负。
许是哭累了,周晓晨缓缓睡去了,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回顾了她那不长不短的一生,与以往的梦境不同,她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看着电影里的女孩子漫漫人生的点滴,但也是因为她处于第三方的角度,她注意到的不止是那个曾经的自己,更看到了一直默默陪伴着的人,原来她爱自己,爱得那么的早,那么的深。
梦最后的画面,停止在了秦雨怀抱着她们的女儿,站在她墓碑前的那一刻,那是一个双墓,在她的名字边上,刻着秦雨的名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女,周若晨泣立。
周若晨是当时她们给孩子起的名字,那时候,周晓晨还不知道那个孩子是她的,她对秦雨说,孩子将来生下来,一定会像她的母亲那样的温柔漂亮,秦雨却将手划过她的眼,认真地说道,孩子一定会有一双如她一般明亮的大眼睛,后来就定下,叫若晨。
“晓晨,我带女儿来看你了,她生下来时,六斤一两,很健康,眼睛很像你。”
“晓晨,我说过要一直陪着你,可是我失言了,我不希望我们的女儿,和我们一样,在孤儿院里长大,不过,将来总有一天,我还是会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睡的。”
“晓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非要当急诊医生了。”
“你说过,下辈子要投胎作男人娶我,你等我。”
……
“我要走了,以后再来看你,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只有这样才不会忘记你。”
死,其实有两个时间点,对于亡者那就是死去的时候,而对于生者,只有记忆随着呼吸停止时才算,只要想念他的人还活着,那么逝去的人就还活着,活在心里,活在回忆里。那是第一次,有病人在周晓晨的救治过程中咽气,为此她难过了许久,而秦雨一直默默地陪着,事后她对自己说了这番话,才解开了心结。
“这孩子,又是怎么了。”秦氏在月子中,人也有些虚,趁着清哥睡了,也眯了一会儿,醒来,头一件事就是查看儿子,谁想一眼瞧去,那张小脸竟满是泪水,嘴抿得死紧一声不吭,心里头一惊,赶紧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又叫道:“三哥,三哥,你快来。”
桂老三在院子里忙活,听到媳妇在室里叫,忙急急走了进来:“怎么了?。”
“我瞧着清哥不太对劲,怕是病了。”秦氏见丈夫过来,忙把儿子抱了起来,给他看。
听到儿子不对劲,桂老三也有些急,忙凑过去,上下打量:“怎么了?我看着挺好呀”
“这哪里是挺好,你眼力劲都跑哪儿去了,你看看,哪有才生的娃娃像他这样,不吱声光趟泪的,”秦氏慌了神,声音都大了。
陪着一块儿睡的梅姐儿被吵醒了,揉着眼儿,听到娘这么一声,爬了过来,眨巴着眼儿往弟弟脸上瞧:“娘,弟弟病了吗?”
桂老三伸手摸了摸:“身子不烫,”又仔细瞅了瞅,“是不是尿了?还是睡热了?”
秦氏也顾不得其他,把尿布拉开,也不见脏,四下摸摸也都好,就是不见醒,急得六神无主。
“别急,先把他弄醒了,指不定是魇着了。”桂老三伸手想去摇孩子,被秦氏打开了手,“你手重我来。”说着小心地把儿子竖起了些,“清哥,清哥,”慢慢地拍他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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