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的讲演完毕, 弟子们围住弘恩法师寻求开示,孟想见人太多,估计自己无缘亲近上师,准备悄悄告退,忽听莉莉在讲坛上呼喊他:“罗布旺波师兄,上师叫你过来!”
孟想一惊非小,上师在东京的弟子成百上千,自己是很不起眼的一个,面见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他老人家竟然还记得他。
学员们已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他连忙屈身上前,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来到法座前顶礼膜拜,向上师磕了三个头。
上师和悦地问他:“罗布旺波,一年不见,你过得好吗?”
孟想不及多想,张口回道:“上师,我很好。”
上师笑道:“那你刚才听法时为什么心不在焉?我看你的神态觉得你现在很烦恼。”
讲坛和孟想刚才跪坐的位置少说隔着三四十米,弘恩法师竟能从那么远的距离,于座下数百人中捕捉到他的表情进而窥破他的心思,诚可谓眼明心亮。
他说完这句,紧接着又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孟想知道上师这是要拯拔自己,佛教徒见师如见三宝,天大的烦恼海深的罪孽都可求助,他不能错失机会,忙说:“上师,我确实遇到很大的烦恼,求您指点。”
上师点头,让他跟自己到大厅后的静室叙话,没有旁人在场,孟想放心地吐露心迹,将与顾翼的事从头细说。
“上师,我爱上同性,这种行为有错吗?”
上师摇头:“佛从不轻易说对错,他比你想象得还要慈悲得多,总是尽力成全你,给你无休止的宽恕和爱。喜欢一个人本身没问题,但是因这份喜欢导致七情混乱六欲失控那就有害了。”
孟想说:“我知道贪淫不可取,不敢乱来,对他的喜欢也很简单,只想跟他恩恩爱爱好好过日子。可是现在得知他骗了我,心里很生气,不知道该怎么办。”
上师并没有马上开导,而是问:那你现在还爱他吗?”
孟想愣了愣,诚实点头,爱是纠结的缆绳,若断了,早就自由自在水天逍遥,哪还会受烦恼羁绊。
上师又问:“那他还爱你吗?”
孟想想一想,又点头,顾翼爱得比他多,能坚持三年,这一时半会儿绝不会放手。
上师听罢大笑:“你们既然还相爱,还在烦恼什么呢?过去的事是因,现在的事是果,只要结果是好的,以前的起因过程都是促成这个善果的助缘。刚才我讲课时在幻灯机上写了八个字,你还记得吗?”
孟想方才思绪散漫,听话随进随出,但幻灯屏幕上那八个斗大的字却不容回避地印在眼里刻在心里。
“万般痛苦,皆出我执。”
外面还有很多师兄弟亟待上师解惑,他分得几句金玉良言已是福分,剩下的就得自行领悟参透了。善良是一个人最大的慧根,从这点看来孟想根基茁壮,退一步顿觉海阔天空。他对顾翼的感情已成既成事实,追究过去的错责已全无意义,相持下去有害无益。
好嘛,我就当缘分本生就是这样生起的,顺其自然算了,以后好好教育他,喊他不要再做这种傻事,相信他也会改正的。
他在地铁上冥思,一个走神下错站,见此地离住处已然不远,干脆散步回去。暮色垂垂,积雪的街道清静得像个小村落,他戴上羽绒服的风帽,两手揣在衣兜里健步如飞,接近一座超市时,大门内正好出来两个人。
顾翼!?
他步履骤停,站在灯光阴影里,锁定目标后视线迅速转移到与顾翼同行的男人身上。那是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相貌端正,气度文雅,身穿黑色长大衣,手里提着装满菜蔬的购物袋,出门时他先推开玻璃门,挡住门扉,等顾翼走出来,下台阶时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围巾,这些个宠溺的动作无不深深刺中孟想的疑心。
他往电线杆后一闪,眼珠子紧紧粘住二人,舒头探脑地当起临时间谍。当顾翼和大叔从旁走过时,他背转身面朝角落,装出解裤撒尿的样子,成功蒙混过关,听到脚步声远离,再飞快转身,令他毛发尽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那大叔正大刺刺搂住顾翼肩膀,顾翼的右手也很自然地搭在他的腰上,两个人亲亲热热边走边聊,顾翼撒娇的尾音像一只小蜜蜂嘤嘤嗡嗡飞向孟想,在他耳膜上狠狠刺了一下。
我日!他和这个老头儿是啥子关系哦!大街上走得勾肩搭背的,都不怕人说闲话!?
他一拳砸向电线杆,差点没骨折,疼得袋鼠似的连蹦带跳,见顾翼和大叔已经走远,赶紧追上去,又暂时不便上前质问,仍学特务盯梢远远地吊在身后蹑行。走着走着发现周围景物十分眼熟,便越发觉得不对劲。
顾翼他们家不就是住到这边的啊,妈哟!他是准备把那个老头儿领到家头去唆!狗、日的,这下肯定没干好事,两副颜色(两个人)绝对有一腿!
他揣测至此,再一次武大郎附体,身子都气矮了半截。眨眼功夫顾翼和大叔已消失在公寓门洞里,几分钟后他家的窗户亮起灯,暖黄的光线轻轻飘动,恰如一顶暧昧的鸳鸯帐,笼住不可知的室内情景,留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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