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
林阵不敢相信他的话,那样好看的故事,没受过专业的文科训练真的可以写出来吗?更不用说紧凑的结构和好看的字体了,瘦金体写到这个份儿上,总要个十年八年的功底了吧。
“是真的,前几年高考对于残疾人的限制还挺严格的,再说我……也没有别的亲人了,没人管我,我就按照自己的性子来,没挤那条独木桥。”
他没上大学?出事的时候才高中吗?没有别的亲人了……林阵一直以为自己父母离婚家庭就很不健康了,没想到跟徐羡比起来,起码自己还是父母双全的,虽说家里也是一团乱麻,唉……不过他年纪轻轻就经历了这些事,心态却很乐观,住在破旧的贫民区里,照样可以写出那么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箪食一瓢饮,成就了一段功名。
“看什么,可怜我吗?”徐羡开玩笑似的说。
“不是的!”林阵的声音很急促地解释道。
“唉,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可怜的,不过日子总还是要慢悠悠的过下去。”他摇着轮椅在小屋里转悠了一圈儿,说着那样通透的话,让林阵觉得,他摇的并不是轮椅,而是生命的年轮。
“吃栗子吗?“
徐羡的话打破了房间里有些伤感的气氛,显得很接地气儿,他的轮椅最后停在了窗棂边上,伸手取下了外面挂着的炒货袋子,里面凉着风干栗子,外皮已经干透了,龟裂出不规则的纹理,方便剥取。
“可怜我的话,就给我剥栗子吃吧?”徐羡很无辜地看着林阵,往他手里塞了一把栗子,因为头发向后梳起的缘故,他浑圆的杏眼显得年轻活泼,甚至有点儿可爱,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林阵,让他根本拒绝不得。
“你。”林阵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认命地接过了栗子。
“都没负荆请罪了,总要付出一点儿劳动吧?等我把最后这一段修一修,也快开饭了。”
徐羡摇着轮椅慢慢悠悠地回到了工作台前面,又开始专心致志地码字。
大杂院儿的茶房里传出了熬白菜特有的香气,一切都是那么平淡温馨,林阵剥着栗子,耳边是哔哔啵啵的清响。
这种场景他并不陌生,拍戏的时候很常见的叙事手法,男女主角幸福地生活到了白头的时候,总是这样表现的。老爷爷已经不良于行,坐上了轮椅,老奶奶在火炕上坐着手边的活计,是最平凡又最伟大的爱情。他很羡慕他们,如果自己的父母能有这样一份平常心的话……
“嘿,师父欺负林哥哥!”
豆豆推门进来,打破了小屋里的静谧温馨,让林阵稍微惊讶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为什么会朝奇怪的方向发展去了呢。
“今天吃鸭架子熬白菜,师父尝尝我的手艺得了你几分真传啦?哎?风干栗子。”
豆豆放下小饭桌,一眼就瞄到了炕桌上摆得密密麻麻的栗子瓤,林阵只顾着想事情,不知不觉间已经剥好了那么多栗子,徐羡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码着字,大部分都来不及吃。
“林哥哥真贤惠!”豆豆并没有私心地说道,却让徐羡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就像一位严肃的家长,忽然在年节喜庆的时候童心未泯地笑着,让人忍不住会跟着会心一笑。
“别动,等你会码字了,也能吸引到喜欢这故事的人来给你剥栗子吃的。”徐羡拍掉了豆豆蹭过来摸栗子的手,很护食地把一桌子的栗子都揽在了自己的跟前。
“让他吃几颗。”林阵作为劳动者,堂而皇之地从徐羡怀里抓了一捧,让豆豆掀起上衣,一股脑儿倒在他的衣襟上。
……
又是一顿家常的美食,林阵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却不得不承认,自从结识徐羡以来,他对于家常生活长期以来的希冀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满足,这种脚踏实地的生活他几乎从没有长时间地感受过,如果不是因为约定的关系,也许他也会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别送了,就到这儿吧。”
吃完饭出来,徐羡摇着轮椅,跟林阵一前一后在没有路灯的胡同儿里穿行着,这片老城区比较残破,基本上相当于城中村的范畴,沿街的路段都拾掇的光鲜亮丽,却遮掩不住内体的破败。原本路中间是有老街旧邻自发安装的几个小灯泡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顽皮的孩子用弹弓打碎了,冬天黑得早,吃完晚饭路上就看不见人。
“这段路不太好走,我送你到路口,小文过来了吗?”
“嗯,他说已经到路口了,就在前面等我。”
“那我看着你上了车再回去。”
徐羡的轮椅前端有一盏亮度可以随意调节的小夜灯,这会儿被他调成了暗昧的昏黄,刚好可以找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又不会晃到了对面走来的行人,两个人在夜色中的胡同儿里穿行着,如果是夏天的傍晚,也会有很多老夫妇加入他们的行列。
“林阵。”
转角处响起了一声很突兀的呼唤,对方显然是认得林阵的,虽然他全副武装,依然毫不犹豫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阵心里一惊,停住脚步反应了一下,伸手拦住了徐羡的轮椅。
“你先回去吧,有个朋友找我。”他的声音还算平静,可是拦在徐羡跟前的手臂却发出了轻微的颤抖。
“哦?那不如出来见见,大家认识一下。”
徐羡伸手握在了林阵的手上,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不要担心。
“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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