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事,韩彦还和旗四吵了一回。韩彦虽然也痛恨陈地保家,但他心软总觉得再恨也不能到搭上两条人命的地步。旗四这么做实在是过火了。
本来么,韩彦的口气也算正常,说得也实事求是。可惜旗四晚上王元道吃饭,王元道不知怎么地,突然把话头扯到他和韩彦身上来,当着几个客人的面开玩笑,说如今旗家大院里里外外都是韩彦在打理,旗四爷自个见了韩彦都要让三分。
旗四当场便骂了一句王元道是在放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王元道喝得红光满面,笑嘻嘻地说:“这话我可没瞎说。不信你们去旗家大院瞧瞧,那个韩彦,啧啧,指使起人来特有派头,就跟主子一样。”
旗四心说,韩彦好歹也是个男人,跟了我这么些年了,难道还不能有些派头?
“四爷,要真这样,那你可得管管!”一个鸦片商贩大着舌头说,“我前儿养了个戏子,也是仗着我疼他,偷走我不少洋元,还想爬到我头上屙屎!好在我李青山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最后被我揍了几顿赶出去了。”
旗四听得直皱眉,说:“我没让他骑到我头上来……”
王元道立马在一旁帮腔:“那还不叫骑到头上来?你们是不晓得!有一回我到大院去找四爷唠嗑,听到四爷说要五千绵羊票子,那韩彦立马便问四爷说要拿那么多钱做啥,四爷说是请客吃饭,那韩彦又问请谁,四爷说是请县里来的几个特派员,那韩彦这才不甘不愿把钱拿出来!瞧瞧,一个大老爷们这样给一个二椅子刁难!四爷你自个不难受,我看着都憋屈。”
旗四被王元道一席话说得脸面差点挂不住,喝了一口酒做掩饰。自从他把账本交给韩彦打理之后,家里的钱财也都归韩彦管了,特别是做了屯里的村长后更是有心无力,这两年他也渐渐习惯一有大支出就像韩彦报备,但他万万没想到在外人眼里看来这居然是他受制于韩彦的表现。虽然他心里信得过韩彦,但被王元道这么一说,旗四作为男人的自尊心还是受到伤害了,心里难免就有些窝火。
就这样,从村公所回来的时候旗四心里就扎着一根刺,脸上也阴沉沉的。偏偏油灯昏暗,韩彦看不清旗四的脸色,一边铺着床单一边唠叨,说旗四对陈家做得太绝了,不该那么狠。
旗四一听就火了,说他活了三十二年,还用不到谁来指使他怎么做事!韩彦被旗四的语气吓了一跳,但他还是执拗地说旗四这样做太过火,对不住做人的良心。旗四冷笑着说他旗四从来就是没良心,要找良心到别处找去。又说他一向太惯着韩彦了,所以韩彦才敢这么横,处处挑他的错,跟他顶嘴。韩彦气得眼泪直在眶里打转,索性推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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