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哲目送他离开,任如水的夏风吹走脑子里的纷乱,转身回到家里。屋里静悄悄的,白君哲轻手轻脚地推开客卧的门,楚离已经睡了,大概是酸痛难消,睡也睡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
白君哲没有喊他,洗净手后调高空调温度,从袋子里找出一管外敷药膏,掀开楚离身上的薄被,打算给他上药。
温凉的膏体被涂在腹部的伤口周围,白君哲的手指刚按下去,楚离身体一颤,立刻睁开眼睛,手指死死绞着被角,瞳孔略微放大,神情仓惶又凄凉。
白君哲知他紧张,没想到害怕到了这种地步,只好用没有沾药膏的手把药盒拿给他看。
楚离看清楚那玩意儿只是消炎药,知道自己会错意,尴尬地垂下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小心翼翼地喊他:“银月主人。”
“我叫白君哲,现在不当s了,这里没有人是你的主人。”白君哲把楚离带回家后匆忙叫来靳常,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下正好揣着钱包,索性把名片拿给楚离看。
告诉他现实身份,就是对他安全的保证了。
白君哲,黑白的白,君子的君,圣哲的哲。云城君碧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楚离对白君哲不当s这个爆炸级的消息还没反应过来,但是他又不傻,立刻从善如流道:“白先生。”
“嗯,既然醒了就翻个身,我帮你给后背上药。”白君哲觉得这小东西挺上道。
其实也不小了,楚离已经二十五岁,他不矮,但是常年营养不良,身形瘦削,再加上一张好看的脸,显得不过二十出头。
楚离乖乖地趴在床上,眼睛盯着床头的橙色小夜灯。
白君哲的手指修长,蘸着滑腻的膏体在伤口处来回涂抹,手指按压皮肤的触感近乎抚摸,带来细微的酥麻触感,仿佛连伤口本身的疼痛都抵消了。
就在楚离被他揉得昏昏沉沉之际,白君哲的手指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
下一秒两管消炎膏就放在他的枕头旁边。
“既然你醒了我就不帮你了,左边的是我刚才用的,右边的是抹在后面的,你自己可以吗?”
楚离本来以为他在蓝焰手里整整十年,早就忘了羞耻是什么感觉,听到白君哲的话后却觉得难堪极了,恨不能把全身裹进被子里,别让白君哲看见他这幅难看的身体。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轻声说:“您去睡觉吧,我自己来。”
白君哲一天费心费力的,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已经不太灵光,非常想去睡觉,因此见他答应,觉得没什么事需要交代,起身带上门便走。
楚离在他走后一脸冷漠地,熟练地给自己上完药,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把小夜灯的亮度调到最小,然后在昏暗的暖黄色灯光下闻着被子上清新的薰衣草香味再度入睡。
这一晚,他十年里第一次做了美梦。
醒来后梦境的内容全部忘光,但是梦里那种安稳的感觉萦绕不去。
楚离在清晨醒来,拉开厚重的窗帘,无声地看着落地窗外晓光熹微,群山苍寥。
这一刻他才无比真实地意识到,他已然离开地狱。
第5章 cer5
白君哲将没有看完的案卷放进公文包,提前下班回家。
楚离穿着白君哲早上出门前放在他床头的宽大t恤和休闲裤,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读书。他朝着门的方向坐着,这样可以第一时间发现白君哲回家。
“先生回来啦。”看见白君哲开门进来,楚离放下书,小跑过来接过公文包和白君哲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嗯,午饭吃了吗?”白君哲在玄关换鞋,随口问了一句。
“我把您留下的粥喝完了,药也按说明书吃了。”楚离乖巧道。
“行,身体不舒服就过去坐着吧,我去做饭。”白君哲觉得心情不错,回家还有个人等自己,可以和他说说话,不用一个人面对孤灯冷房,好像一下子踏入实地,那种如蛆附骨的失重感渐渐烟消云散。
要是能这样一直专注于眼前就好了。
白君哲洗净手就去厨房,路过楚离身边时低头看了一眼,楚离在看一本关于西方美术的书。白君哲的书房里有塞得满满的三个大书柜,大部分是律法专业书和散文,哲史类和艺术类很少,美术方面更是寥寥几本,他没想到楚离会喜欢看这种书。
能看下去东西总是好的,白君哲想着哪天休假带他去书店,关上厨房的门开始烧水熬粥。楚离一直偷偷注视他,直到视线被厨房的玫红磨砂玻璃门挡得严严实实,才苦恼地继续想他想了一天的问题。
先生为什么不当s了?
白露呢,为什么没有看见白露?他们不是情侣吗?
这栋别墅生活气息如此浓郁,不像是拿来包养情人的住处,那么他们是分手了吗?
如果他们没分手,我会破坏先生的生活吗?
就在楚离正苦思冥想之际,白君哲端着盘子出来,等到饭菜全部上桌,白君哲才不轻不重地敲一下餐桌,把楚离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思绪拉回来。
“过来吃饭。”
白君哲的晚饭相当简单,一小碟酱牛肉,一盘白灼菜芯,一碗米饭,一碗加了鸡丝和细碎青菜的白粥。楚离的伙食就更清淡了,只有一碗粥。
见楚离迟迟不动勺子,白君哲还以为他觉得自己区别对待,出声解释说:“医生说你现在只能喝粥,等过两天就能正常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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