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咱们先说好,这东西……”
“非偷非抢,来路绝对没问题。”那络腮胡年轻人说话时总是带着低哑的嗓音,像是得了风寒,掌柜的却很清楚,只怕是担心被认出来吧。
“玉,自然是好玉,老朽也不跟你在这上面纠缠,只是这玉来头太大,老朽虽说有心收,却又有自己的顾虑。”
“我明白。”
“这价格,您看?”
老掌柜比了个手势,那年轻人看了看,问道:“五千两?”
老掌柜的笑了,摇摇头:“五百两。”
年轻人脸色一变,起身就走,仿佛多呆一秒都是亵渎。老掌柜的有心压压价格,却没想到这年轻人如此不好说话,忙赔罪道:“客官,价钱好商量!客官!别走啊客官……”
回到院子里,卫允之已经将行李打包好。
李茂进门后才撕下满脸的胡子,脸上还有淡淡的红痕。
“怎么样?”卫允之迎上去道。
李茂摇了摇头:“给的价格太低,我没卖。”
“没卖就没卖吧,也许是这块玉跟我的缘分还没尽。”卫允之经过之前的那场痛哭,胸中郁结但是散了不少,也知道拿话来开导李茂了。
李茂其实并没有为这件事失落,他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办好卫允之交代的事情,怕他不开心罢了。现在卫允之都不在意,他又怎么会在意呢?毕竟,李茂原本就不想卖玉。
卫允之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李茂都不愿意落到旁人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爱情啊,你真是叫人目眩神迷……
第100章 皇子的使命
卫庆之站在江边,看着手底下那些官兵一个个交头接耳,小声抱怨,根本没有认真搜寻,却也没有心思再去呵斥。半个月了,就连他自己都已经不抱希望了。
一个月前,卫庆之忽然收到调令,要他从西北转到北方大营,代替北营主帅驻守。
调令来得实在是突然,但是皇命难违,卫庆之还是收拾行李,快马启程。跟调令一起到卫庆之手里的还有卫齐的一封密令,要他述职前先回东城一趟。
卫庆之挺高兴的,几年军旅,他很是想念几个兄弟,尤其是自己打小疼爱的六弟卫允之。这几年两人倒也时有书信往来,只可惜天高路长,到底比不上年少时在一起来的亲近。
回到东城,卫庆之才知道自己回来的不巧,卫沐之南下去封地红沙港,卫允之那小子耐不住寂寞,跟着一起去了,说是要看看江南风光,听说还把他养了几年的兔儿爷也带上了,气得卫庆之不轻。
卫齐连夜召见卫庆之,话里行间都是北方局势的动荡。
“北境苦寒,向来不如南方富庶,当年先祖开疆辟土,更是大败蛮族,将他们驱逐至无人之境。父皇,难得这短短数十年,他们就能卷土重来?”
“单是那些蛮夷,自然不成气候,只是,如今这朝中生出了些糟粕,朕怕是不得不着手清理一番了。”
卫庆之听了这话很是吃惊,他从小就是直来直去的性子,最见不得有人在背后耍花招,再者,卫庆之私心里还是十分崇拜自己父亲的,觉得他不失为一代明君。
大卫开国这么多年,虽说到卫齐也不过第二代,但是老百姓安居乐业,大卫也是国力强盛,这样的太平盛世,为何还有人看不过眼妄想将它打破呢?
然而,现在卫齐不惜将自己召回,让他这个资历尚浅的皇子去北方大营驻守,可见局势真的到了不得不防的地步了。
卫庆之想到自己在西北这几年的所见所闻,心里只余叹息——大卫虽已收服周围大小属国,边境摩擦却不可避免,时有发生,卫庆之从军几年看过的流血事件不在少数,甚至偶尔两方冲突,大打出手,随随便便几十条人命交代出去也是有的。如果,大卫真的跟北境打起来,周围小国难保不会伺机而动,到时候以少敌多,吃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毕竟,流离失所的永远都不会是战争的发起者。
卫庆之苦恼的扶着额头,他没时间了,是时候离开了。
半个月前,卫庆之就该启程北上的,出发在即却收到南边传回的急报,沐王一行南下遇刺,王妃当场被害,六皇子卫允之被沉船砸中后音信全无,生死不明。
卫齐当场便摔了茶杯,面色发白,双手直抖,太医们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求卫齐“保重龙体”,第二条急报传回时,卫齐更是直接吐了血——卫允之的佩剑和靴子在下游被找到,那里还有浮尸若干,却已经泡得发白,看不出面容,其中一具尸体的穿着与六皇子甚似。
“……允之……朕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一国之君卫齐病倒了,太子卫恒之监国,卫庆之临时被任命南下寻找卫允之的踪迹,北营大帅依旧是北营大帅。
卫庆之痛恨自己的没头脑,他分不清这场尔虞我诈中究竟谁是主谋,谁是帮凶,他只知道自己的血亲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隐约的,卫庆之仿佛有些思绪,却总是抓不住,又或是不敢想,不愿想,他只能日复一日重复着寻找的过程。从一开始的暴躁易怒、见到有人懈怠搜索便要冲上前去,轻则呵骂,重则鞭打,渐渐地,卫庆之自己也迷茫起来,他甚至已经不敢再抱有任何希望。
卫允之还活着吗?
有生之年,他还能听见那孩子笑着喊自己“四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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