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家还在的话,在我的书桌左边的第一个抽屉里,就摆着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热门的专业,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学校,但至少考来的每一分都是我踏踏实实自己学习考出来的。
并不想现在,得到这么一张通知书只需要我当爹那人的一声招呼。
来往的人中偶尔有一两个迟迟到达学校的新生,拖着大堆行李和一个笨重的行李箱,往寝室的方向走着,身后也许还跟着一两个眼角额头皱纹明显的中年人,或是父亲,或是母亲。这样的架势,想必是第一次离开家出来读书。
我也曾经有一个“家”。
在伦敦的郊区,一幢小小的房子。那时候的“母亲”,是一个附近超市的收银员。没有父亲。她独自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然而从小到大她却并不曾过分亲近我,她不会为我念童话故事哄我入睡,不会在周末陪我去游乐园,我的生日也都是自己过的,家里有什么事情她也从来不会告诉我。
我那时候一直以为其他人的妈妈也是这样。
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妈妈”,只是扮演了一个收养了一只流浪狗的母亲而已。她从不曾亲近我,不曾关爱照顾我,不曾倾心爱我,只是因为我并不是她亲生的骨肉而已,只是一个不知道哪天就会走掉的捡来的孩子。
所以也就没有必要用心照顾了。
不过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十八岁生日之后我就消失不见,连招呼都没跟她打一声。
后来等我在顾家稍稍能站住脚的时候,我也曾经抱着感激她养大我的心思,派人去找过她,想给她一笔钱,回来的人告诉我,周围的邻居称,她很早就搬走了,没人知道她搬到哪里去了。然而一算时间,却正好是我被带回顾家的时候。
她走的干净利落,漂亮极了。
从前我也会忍不住想,也许我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她也是爱我的,只是后来渐渐长大,才慢慢冷硬了一颗心肠。也许十八年的相处下来,她对我还是会有当成亲生儿子看待的时候,只是我最后消失的太干脆,伤了她的心。
世事难料。
前面就是篮球场了,我在球场边上找了个位子坐下,差遣容冠山去买水了。一片树叶从头顶悠悠飘落,正好落在我衣服上,我侧头捡开那篇枯黄的叶子,却听见篮球场上传来两声高喊:
“喂!!!”
“快让开——!!”
我正疑惑打着打着为什么他们吵了起来,才后知后觉感到有劲风迎面而来,刚刚侧回脑袋,就看见一个篮球直直地朝着我的面门砸了过来,我立刻就往后仰倒躲开,却突然撞上了一个温热坚硬的胸膛,随后一双手从我面前横空出现,用标准送球的动作把球推了出去。
球场上的人这才松一口气,接过球,朝我身后的人比了比大拇指,继续打球去了。
我刚要说谢谢,后面的人直接长腿一跨,做在了我旁边。
“我记得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这叫英雄救美。”gary笑道。
“那说的是美女,不是我。”我皱了皱眉。
gary若有所思的回答:“你们不是还有美男子的说法吗?”
“油嘴滑舌。”
明明是个中国通,次次说话都非要用上“你们中国人有某某说法”的句式,简直是个崇洋媚外,油头滑脑的美国佬。
“我记得这个词是批评人狡猾的。”gary的表情突然就有些不开心,然后看我没什么反应之后,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但是我就当是你在夸我思维灵活好了!”
我瞥他一眼,没有什么同他交谈的欲|望。这个人简直就是自娱自乐的典范。
“yan,你是过来读书的吗?学的哪个专业啊?”
我已经站起身准备走,而gary却像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跟在我旁边絮絮叨叨地问问题。即使我并不搭理他,他却仍旧兴致勃勃乐此不疲。
容冠山手里拿着瓶水,走过来递给我,我刚伸出手,就被人抢走了。我还没来得及怒目而视,那双抢走了水的手就讨好一般地宁开了瓶盖,把水递还给了我。
从始至终,站在一旁的容冠山纹丝未动。
我心中,对于这个斯诺的说的、读书认识的学长gary的身份,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银杏酒店。
这段时间以来,容世卿几乎只要有应酬就会带上我,真不知道是拿我当配件用还是人肉背景用。
银杏酒店是顾家最大的酒店产业,今天既然来了这里,想必跟前几天听说的顾玉已经可以出院的事情有关了。
我只是不解,从前他们并没有这么喜欢庆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唯一让他们兴奋的、觉得值得庆祝的,除了过年和生日也没有别的什么了。哪怕是当初他们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我这个做父亲的开心之余想给他们弄个酒宴庆祝一下,他们却也推掉了。
当然,我更好奇的是,比之顾文冰当初双腿的残废程度,顾玉如今又是怎样的?
我曾经对这里,这个酒店无比熟悉,毕竟是上了心的。甚至那些走廊里头挂着的画里头,很多还是我当初亲自挑选挂上去的。如今一切未变,不过只是江山易主而已。
“容总,容少来了。”带路的侍应生推开了包厢门,早就坐在里头的几个人立刻笑着起身迎接。这些人在看到我的时候表情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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