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雷不知道,为何从前他送二哥去关内游学时就从来没伤感过没有燕子。自从遇到姬筮,自己变了许多……
选出来的两位青甲已经上了马,司雷也向自己的爱马走去。他能感觉到背后姬筮一直在看着他。自己若是一回头,肯定马上就会沦陷吧……上了马,一股豪气冲入身体,他是草原的孩子,建功立业才是他的路!
再见了,姬筮。
背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司雷一回头,姬筮已飞身上马坐在他身后:“你舍得了我,我却是舍不得你。”
一股极大的幸福感在司雷心中冉冉升起:当年他可是丢下上巳一个人跑去蜀地的!
姬筮拉过缰绳,两人一齐出发了。
这一刹那,司雷似乎听到了冰下有水流动的声音,想来春天就要到了!
两人在春天将来的地上跑了几十里,司雷忽然见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喇嘛。喀喇泌是四部中唯一信仰萨满教的,与佛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雷挥手,招呼青甲们停下。
那喇嘛好生奇怪,他慢悠悠走来,一步脚下就生出一朵莲花,不是白莲,不是红莲,是金莲,金光灿烂,不可亵渎,他步子极慢,须臾之间却到了司雷面前。他抬起眼,看了司雷一眼,没有一丝反应,又继续走下去。司雷回头,看到他的目标是喀尔喀。
不过刹那,他的身影就已经远去。
“他去那为何?”刚刚发出此问,头上又掠过一个物体,飞得极快,司雷抬头看去,是一个鼓,上面睡着一个人。鼓上花纹复杂,竟是萨满的法器!那人衣着华丽,想必也是王爷之属。
索云博干的?
司雷大惊,连忙调转马头:“快回去,城中有变!”
一定是索云博发现了什么,就提前将王爷以秘术运来,不料让王爷身边的喇嘛发现了,喇嘛也不揭穿——他在王爷到达之前就走至城中,更能一杀索云博的威风!
漠北风云,要提前开锣了!
姬筮道:“要回去了?”“被人摆了一回,差点被调虎离山了……”司雷十分气愤,若是不能及时回去……
司雷眉头皱起真不好看。姬筮想着,手指轻弹,城便已在眼前。青甲大惊。“缩地之术而已。”姬筮答道。恰在此时,喇嘛步步生莲,也到了城口,他看了姬筮一眼,脸上依旧古井不波。神鼓载着王爷最后才到,停在伊金的主帐外。
不止是准格尔,另一个神鼓载着科尔泌王爷也到了。两人方醒,见到陌生的环境,不由得一惊。
伊金、索云博、初花并一行青甲早在帐外等候,连忙上前道:“怠慢了贵宾,却也是事出有因。”
“贫僧扎西德勒,不请自来,就不受到此礼了!”一句话硬生生地将众人的注意从伊金拉到了喇嘛身上。喇嘛脸上遍生皱纹,却与常人不同:别人生的皱纹就像普通石块上的纹,杂乱无章,他的皱纹却有如灵玉妙纹,妙不可言。司雷看着他,就像是在读着一句句佛经一般,心中澄净,灵台空明。
是个高人!大家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喇嘛走至科尔泌王爷身后,一动不动地站着。索云博也做了和他一样的事,只不过,是在伊金的身后站着。
四人对峙着。可叹索云博已经败了一筹。科尔泌的目光偏向了准格尔,司雷的目光一直在看着扎西德勒!
“我要求,与你一战!”索云博突然道,“与你是不是准格尔的人无关,只因为,你是活佛。”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他为何要在三个信仰佛教的王爷前面说出这一句话。
“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幻顿?”“是的,我要振兴萨满教,就必须要过你这一关!我自从六岁开始就在想着这件事。”扎西德勒挑起一眉:“我能理解你们萨满从国教沦落成妖术的恨——除了漠东的喀喇泌,在蒙古其他三部中,萨满一直为佛教所——”“与此无关!”这次回答的不是索云博,而是伊金,他的双目已经因为愤怒而发红,“我恨你们,你们必须死——为了蒙古的未来!”
他一指东边,日本所在的方向:“世界的进步,已经到了日新月异的时候,草原的子民,却还在喇嘛庙里醉生梦死!宗教,应该是吾之文化所存之处,应该是吉之灵魂休息之处!现在他是什么?是我们的鸦片!让我们虚弱,让我们失去未来——我为我是一个蒙古人而羞愧!”
“我只会读梵文,蒙文倒是不认识了。”“梵文学了有什么用呢?”“念好经,下辈子投胎去好地方,最好是漠东蒙古,要不然漠南也满好。”
科尔泌王爷低头道:“不是佛的错……”“你是在自欺欺人!”伊金打断了他,“为了蒙古的未来,我要恢复萨满教的地位!”“那就一战吧,让他们知道谁强谁弱。”扎西德勒表现却非常平静。
“在城外打,勿伤子民。”
“正有此意。”
寥寥两句完了,两人同时掠向城外。
索云博踏着鼓,毫无美感可言,扎西德勒步步生莲,悠然自得,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刚刚来到外面,两人的身影就幻化成两道光影,飞快厮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只怕是索云博要败了……”姬筮叹了一声,道。
果然,两道光影相撞一次,刹那间天地失色,又在瞬间归于平静。他俩人慢慢落了下来,扎西德勒依旧脚踩莲花,索云博的鼓却已经破了……
胜负已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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