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萧令瑀,拿我朱九郎当狗养……」
青年显然笑到打滚了,他听见堆叠的竹子啪啦啦滚了一地,跟着来的待桐忙要去扶,萧令瑀眼微敛,待桐立即低眉垂首立在後方。许是笑得够了,朱九郎自己站起身,一面可有可无地拍着身上怎麽也拍不掉的淤泥、一面朝萧令瑀走来,在待桐死命地摇头下终於放弃将手放上萧令瑀肩膀的打算,可还是笑得欢快。
「所以说到底,还是为了我,是不是?」
青年得意的笑靥几乎和雨後的阳光一样刺眼,萧令瑀没回应他,就这麽直直往前走,朱九郎偏不罢休,跟前跟後硬是要个答案,单见他绕着萧令瑀陀螺般地转着,倒退走在满是石料建材的堤上也不摔倒,待桐便怎麽也忍不住唇角的一点上勾,但还是小心地不让萧令瑀瞧见,可朱九郎偏生看见了,新鲜似地凑过来,唬得待桐直往後退。
「原来你会笑,我当你和萧令瑀一样。」这齐宫里跟着萧令瑀的人无一不是端正漂亮,可都不说话也不笑,人偶似的,果然什麽样的主子养什麽样的人。
听见自己的名字,萧令瑀只是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又埋头去看水督监手上的图纸,待桐怕被责骂,连忙要闪过朱九郎回到萧令瑀身後,却不想朱九郎步伐诡妙,总是挡在两人之间,待桐急得跳脚,朱九郎还在那儿哈哈大笑。
「待桐。」
萧令瑀不知何时停了脚步,朱九郎也跟着停下来,待桐如临大赦,忙绕过青年回到萧令瑀身边。「王爷有何吩咐?」
「水。」
待桐快步离开,朱九郎只得又绕着萧令瑀走,後者并不理他,任他在身边打转,彷佛连水督监脸上的异样表情也没留意,只盯着图纸看,待他提问时,水督监一瞬间还没回过神来,萧令瑀随着他的目光向後看去,才发现朱九郎不知何时抓了只小翠鸟在手上逗弄,见他转头来看,便讨好似的笑着将翠鸟递到他面前,那鸟圆眼墨黑、小喙鲜红,模样讨喜得很,他伸手要抓,却不曾使力,恰与朱九郎的手指错开,翠鸟倒也灵性,趁机狠啄朱九郎一口,飞走前还吱吱呀呀地叫了两声,听来好似气愤,朱九郎龇牙咧嘴地甩着手,抬头却见萧令瑀隐隐含笑,当下连疼都忘了。
「原来你也会笑?」
看了他一眼,笑意转淡。「本王不是人偶,自然会笑。」
朱九郎听他说起人偶二字,便知自己平日几句随口胡说都让他听得一清二楚,也不难为情,只笑道:「可你平常……」说了半句,他又不往下说了。
「平常如何?」
见他笑意更淡,朱九郎手指压上自己眼角微微拉平。「可你平常总拉着张死人脸。」
萧令瑀步伐一顿,水督监等人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朱九郎却不怕,仍笑盈盈地看着萧令瑀,像是很好奇他能拿自己怎麽样?
看着莫名期待的朱九郎,萧令瑀心下清明,眼前的青年想要他生气,或至少表现出更多情绪,他没忽略自己笑後青年眼底的惊艳,也没忘记惹得待桐困窘後青年的笑声,他想,朱九郎就是这样的人,爱笑、爱闹,江湖是他寻乐的场所,而今他入了齐宫,就像方才那只被人捉住的翠鸟。
萧令瑀没有移开目光,朱九郎也没有,後者仍在等待,前者却又绽开一抹浅笑,随侍的人全都低着头一声不吭,只有朱九郎将那抹淡然笑意尽收眼底,一瞬间,像是有什麽裂开一样,那声音好是耳熟,朱九郎楞了许久,方恍然大悟,是他今年看过的冰,冬末时他跑了一趟东北,在那儿见过春来的脚步轻轻踏碎结冰的湖面。
萧令瑀笑起来,就像那样。
「你笑什麽?」
萧令瑀想了一会儿,半是刻意、半作冷淡地回道:「你管本王笑什麽?」
朱九郎盯着他好半晌,忍不住又笑起来,虽说更动了些字,但这语气活脱脱就是他自己的翻版。「萧令瑀,你吃错药啦?」
仍被连名带姓叫着的男人转过身,又沉默地向马车走去,朱九郎跟前跟後,一张嘴始终不肯停。「我都不知道淋雨跟晒太阳会让人性情大变,所以我就说你该多出宫走走。」
「阁下作陪?」挑字拣句,他知道朱九郎会喜欢这样的回应。
「萧令瑀,我真以为你是在讨好我了。」
见青年突然严肃後又带笑的表情,萧令瑀在心底轻轻说,为什麽不呢?「讨好一个能保护本王的人,总没有坏处。」
「没错!」
错字语音方落,朱九郎突然伸手将萧令瑀拉近自己,後者猝不及防,几乎撞上青年胸膛,而朱九郎一手将他护在怀中,一手震开静止车厢,刹时,两名蒙面刺客窜出,一刀一剑同时袭来,朱九郎拔下萧令瑀头上银簪,迅雷不及掩耳地朝其中一人的咽喉射出後便带着萧令瑀旋身避过夺命刀势,金刀落空,随之掌落,朱九郎一笑,纵带着一人步伐仍旧奇诡,萧令瑀只觉眼前一闪,不知何时自己已在朱九郎身後,而青年扯下车厢边角装饰珠缨为鞭,其势竟灵巧如蛇,紧紧缠住刺客手腕,刺客见状拿刀要砍,朱九郎早已觑了此一空档欺身向前,手爪准确扼住其颈,萧令瑀只听得喀达一声,那人已软软倒地。
朱九郎将珠缨甩开,任一旁侍从探看两名刺客有无鼻息,他走回萧令瑀身边,上下打量的目光像是在确认他名义上的主子是否毫发无损,萧令瑀站得挺直,一语不发。
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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