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颈子欺霜胜雪,弧度优美,细得不堪一握。他想掐住那儿,用牙齿厮磨他脆弱的血管,附到他耳边轻声告诉他,自己是谁。
这胡作非为的小子会被吓成什么样?
只是想一想,巫阎浮冰冷死寂的血液都要沸热起来了。
当然,只是还不是时候。他要慢慢的,一步一步来。
白昙突然感到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他扭过头去,看见跪在软榻边的药人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他被吓了一跳,有点恼怒:“喂,你偷看什么?”
巫阎浮低下头:“我听见教主在说话,我还以为是在唤自己。“
白昙蹙了蹙眉,对这个答案不很满意。不过他的疑心病虽重,但对着一个手脚俱残的药人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他吸了口烟,目光在烟雾里落到药人苍白的脸庞上,越看越觉他这木讷温顺的样子有点趣味。
中了惑心虫蛊,便真的能叫一个人这样忠心不二,舍弃自我么?
那岂不是连七情六|欲|,痴嗔怨怒,都一并抹去了么?
如若如此,莫不是中了惑心蛊的人最有定力,最适合练六欲天?
他坐起身来,用脚挑起药人下巴,挑逗意味地用脚趾戳了一下他喉结:“欸,你知道你名字叫什么吗?”
药人呆呆地望着他:“我不知。”
不出所料,问了也白问。白昙伸手抚到他脑后,果然摸到一颗小小的凸起。被做成药人的人,颅骨上都有这个封神钉,为了封死此人记忆,而一旦拔|出来,这人的魂灵也就从小孔泄走,一命呜呼。
他收回手,心里生出一丝侥幸。
幸而巫阎浮没对他下这等狠手。他笑了一下:“你虽没了记忆,却也是个人,是人就得有个名字。”
他琢磨着,有种奇特的愉悦浮上心头,就好像……好像拥有了一件专属于自己的玩物。想不到,他和巫阎浮倒是有同样的癖好。
他歪了歪头,想了半天:“你这么痴,以后你就叫,就叫阿痴!”
巫阎浮嘴角微微抽搐,从手心痒到牙根,化作几个嘶哑的音节。
“是,谢主人赐名,阿痴记住了。”
白昙见他像个应声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料呛到自己口水,咳嗽了几下,身上又隐隐有点发热,口干舌燥起来。
“主人?”巫阎浮爬过去,引诱一般低声的唤。
鬼藤养出的药人血,哪是像他这样随意饮得的?
连他自己,也是只在重伤之时取用过一杯,又以天山雪莲与冰川泉水中和了药性服下。这么当酒似的喝,确能强身健体,清浊解毒,增长内力没错,可长久以往,便如吃那五石散,上瘾上得厉害。血瘾一犯,就失魂落魄,任人宰割。再者,这小子已快到弱冠之年,娆骨也该成熟了。
到时犯了瘾,又淫-性大发……
他只需等。等这小子自投罗网。
白昙咽了口唾沫,勾住他的脖子,尖尖犬齿一口咬破血管。
颈侧刺痛阵阵,巫阎浮背脊绷紧,木桩般一动不动。
少年瘦削的身躯贴得很紧,手臂也软绵绵缠上来,像只勾魂的小狐妖埋在他颈间,如饮醇酒般陶醉。吸吮尚不够,甚至还舔了几口,迷离地轻吟一声:“嗯……你的血,怎的这般好喝,竟是甜的?”
巫阎浮面无波澜,喉头滚动了一下。
冰水似的血液淌过肺腑,说不出的清爽,白昙愈喝愈渴,只觉这药人透骨生香,连肌肤都是冰糖做的。他忍不住将他扑在身下,饿兽般在他身上胡乱啃咬一通,只把他颈间胸膛全折腾得惨不忍睹才罢休。
吸饱了血,他就把药人甩在一边,又在软榻上舒舒服服的卧下了,像个酩酊大醉的酒徒抹了抹嘴,翘起二郎腿,就闭目养神起来。
良久,巫阎浮才动了动鲜血淋漓的身体,低头看去。
这一看,他就脸色一沉,眯起了眼。
难道换了副身躯,他多年修炼来的定力也没有了么?
不,他是否该庆幸,这幅药人身躯还不算个彻底的废人?
他扯起泛白的薄唇,无声地自嘲。
昙儿……为师有今日,真是多亏了你。
巫阎浮深吸一口气,阖上双目,却在此时,感觉臂上鬼藤在轻微蠕动,犹如条条活虫。他心下一动,垂眸看去,只见本只延伸到肘部的鬼藤,已然爬到了手腕,甚至有几根探头探脑的朝他腿间伸来。
莫非,这鬼藤……能感知什么?
他平息静气,凝视片刻,见那鬼藤又慢慢缩回去,再无动静。
他恍然大悟,淡色瞳底掠过一丝精光。
原是如此……他只知鬼藤有奇效,却不知其是这等诡谲之物。
真是实如天助。
忽然,从他身侧传来轻轻地一声怪叫,像是小儿“哇”了一声。
他侧头望去,那刚错认了主人的石龙子从白昙脱下的羽袍里探头探脑的钻出来,显然刚刚睡醒,此时,一双锐利的银瞳正好奇地望着他。
莫非,这小畜生竟然认得他么?
巫阎浮伸出手去,指尖点了一点三毒的尖脑袋。
它伸出分叉的红信,舔了舔他的手指上的鬼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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