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周放明明白白和他说:“不是说不收你护工费,你知道我是一个主编,我只找一些比较奇特的病人。他们的故事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笔有价值的酬劳,你懂吗?”
贺飞章皱着眉,他想到了自己的病,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你是用自己的服务来换取病人,也包括我,我们这些人的病例?然后呢,你要把这些都写出来给人看?”
周放家很大,巨大的客厅里,靠窗的位置修了个小吧台。此时他就在那里,坐在吧台椅上,顺手拿出调酒器往里面倒着酒,对贺飞章说:“我有身为特护的职业操守,为每个病人的病情保密,并给他们安全感,这是每个医护人员的职责。”
他就像变戏法似的使用着各种道具,最后变出一杯晶莹剔透的鸡尾酒,并将它推到贺飞章面前:“蓝色夏威夷,度数很低,尝一口?”
贺飞章就坐在他对面,看他把三角杯推过来,只得沉默着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周放坐的位置靠窗,贺飞章看他的时候,就能看到那一大片落地窗外,将z市最繁华市中心的夜景一览无遗。
“不只是他们的故事,应该说,我对所有人的故事都感兴趣,我照顾过的病人,只是其中经历比较沉重的一类人。”周放背靠在落地窗上,还在说:“我倾听他们的痛苦,帮助这些人寻找自我,过后也会询问他们,是否想要公开自己的故事。有一部分人欣然接受,并且自己写出来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选择永远遗弃这段过去。”
贺飞章听他缓缓的说,感觉嘴里的酒精味若有若无,久久缠绕在舌尖。
周放看着他说:“当时,医生替你找过三个特护。”
贺飞章喝酒的动作一顿,被他的话吸引了注意:“三个?”
“是啊,三个。”弯腰找出一瓶看着就价格不菲的红酒,周放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啜着:“我是第四个。”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那……前三个,都不合适吗?”
周放温和地笑了:“他们都进了重症监护室。”
贺飞章:“……我干的?”
完全不用问了,周放已经给了他一个“小伙子很会搞事情嘛”的眼神。
贺飞章抹了把脸:“后来呢?这事儿怎么解决的啊。”
“放心,这些人早就出院了,也并没有起诉你。”周放安抚道:“五院本来就比较特殊,医护人员都签过保险,不过这属于重大医疗事故。尝试了三个人,都以失败告终,那之后你的主治医师就换成郝嘉慕了。”
贺飞章面无表情的想:哦,原来我还被转手过,是个二手货了。
周放看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说:“我和你说这个,可不是让你有什么心理压力。”他给贺飞章面前的空酒杯里倒上红酒,七分满,“你太紧绷了,想得又太多,忘了我和你说过吗,臆想过度可不好。”
“和你说这些呢,只是想向你说明,我和之前那些护工的性质不一样。”周放道:“你的暴力倾向对我没用,因为我比你更强。”
贺飞章看着他。
他说:“我的收费标准你也清楚,你本身就是我的酬劳。”
贺飞章:……这话听起来有些别扭啊。
周放又给他最后一击:“其实就算你还有杀人倾向也没问题,有酱包在的时候,你简直就和乖宝宝一样,说向东就不敢往西。呵,别急着否认,我一直知道。”
贺飞章把酒杯摔在桌上,咬牙:“所以之前,你是故意放它来看我出丑的?”
周放哈哈笑着俯身,跨过吧台拍了拍他的头毛:“火气这么大,果然还是个小孩儿,要听大人把话说完啊。”
“你也就比我大几岁,算什么大人。”仰头来回躲着对面伸过来的手,贺飞章气得大叫:“姓周的,不许摸我头!”
周放嗤笑:“刚还叫我周哥,啧。”
贺飞章咬牙,打掉他的手:“那就别摸我头。”
周放遗憾的收回手。
“所以,你没发现有酱包在,你的病从没发作过吗?”
贺飞章懵了。
第8章
仔细回想,他蓦然发现住在这里的短短两天里,他真的一次都没有动过杀念,就好像他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个二十岁的普通大学生。
他不可思议道:“酱包?”
酱包此时被关在它的房间里,似乎听到有人叫它,开始悉悉索索的挠门。贺飞章听到这声音,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信了。
他一边想着妈的我被一只狗治愈了?然后一边又想着妈的这要是治不好了,难道我要跟一只狗过一辈子吗!
周放继续补刀:“现在看来,到你痊愈为止,你都得和酱包相依为命了。”
贺飞章面露绝望:“周哥……你的狗,卖吗……”
周放温和一笑:“不好意思,不卖。”
“……我想也是。”贺飞章沮丧地趴在桌上,忍不住用手去敲三角杯的杯壁,“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见酱包,就觉得它很恐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为什么啊?”
怕他把杯子敲翻了,周放不容置疑的拿过那个空杯子,随手放在另一边,意味深长道:“可能是因为,酱包很厉害吧。”
贺飞章压根没在意他说了什么,他现在简直对这个一觉醒来哪里都不对的世界绝望了。
最后贺飞章问:“那在我好之前,是不是出趟门都得带着酱包?”
周放笑而不语,轻摸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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