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己不得不承认,老三跟了这个人下山之后,潜移默化中改变了许多,虽然还是像以前那样犀利跋扈,被自己和老二宠出来的脾气也总是让他心里一个不痛快就用拳头来解决,但似乎又多了很多自己说不上来的东西在他的言行举止里头,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一些不同。
老三换了身体之后心里生出的纠结,似乎也渐渐释然,之后又听说那个人给老三取了名字,起初他和老二都不无惊讶,以为老三那种不受拘束的性子,应该是用撵的都不可能把他撵下山的,没想到他跟着那人下了山,待得好好的,然后又有名字,仿佛新生了一样。
这一切,都是这个看起来有些瘦弱、又没什么大本事的人所带来的改变。
他感谢秦灿同意用好友的身体救了他们老三,感谢他让他们老三有了不一样的生活,但也怨恨他,因为在那个时候,他竟不在老三身边,甚至从镇上的百姓口中听说他逃走了。
这几天,虞老大都看在眼里,也深切体会到秦灿的悲痛。
因为接受不了颜璟已经死去的事实,就那样抱着他,当他睡着了,谁劝都不听。整整三天,人憔悴得脱了形,下巴上生出许多胡渣,眼里饱含血丝,就算还有一口气在,也感觉似乎是不行了。
虞老大心里虽然也尚未从失去三弟的悲痛里走出来,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毁了,秦灿虽然不是什么有大出息的人,但他至少是个好官……
「大家上去,把秦大人拖开,让老三入土为安。]
秦灿愣了愣,只听到「入土为安]几个字。拍开伸过来的手:「不准过来,不要碰颜璟,他没死!他还没有死。]
那些兄弟和秦灿也算是熟悉,见他这种反应,伸出去的手要拉开他的手,有点犹豫,转过头来看向他们的老大再次求证。
虞老大将手一捏,斥了一句:「一帮废物!走开,让我来!]说着走了过去,用手将那几个人推开。
秦灿牢牢把颜璟护在怀里不让虞老大碰他,但几日来不吃不喝本就没多少体力,被虞老大抓着肩膀一下就提了起来,扔给那些兄弟,自己抱起颜璟的尸体往外走。
秦灿被人架住,一个劲的想要挣脱开来:「不要带走他!放手!放开我!不要带走他!]
那几个兄弟不敢下重手,于是被秦灿一下挣脱开来,踉跄着扑了过去,却只抓到颜璟的衣袖就又被追上来的兄弟给架住。
秦灿紧抓着那片衣袖不肯松手,于是「哧啦——]一声撕了下来,几个人牢牢抱住秦灿不让他挣扎,秦灿只能看着虞老大将颜璟抱出来忠义堂。他的情绪越发失控,像是一只被陷阱困住的小兽,怒红着眼眸声嘶力竭地咆哮。
「放开我!放开我……!]
半空中蓦地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秦灿激动中,就看到一个人拄着锡杖背光走了进来,走到自己面前。
就见既醒拿着佛珠对着他不知道念叨了一句什么,秦灿双眼蓦地圆睁了一下,接着整个身子软了下来,眼睛也慢慢合上。
阿大和云中雁跟着从忠义室外走了进来,见秦灿安静了下来,双手合十对着既醒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
既醒还了一礼:「阿弥陀佛,贫僧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能不能跨过这道坎就看他自己了。]
***
秦灿意识模糊间,耳边回响起那天在客栈里听到的邹叢筠和那个解签女子的对话。
「「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泪滴千千万万行,更使人愁断肠。要见无因见,了拼终难拼。若是前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这首诗说的是——一个姑娘有一个很想见到的人,泪滴千行,愁断肠,但依然不能得愿,也许是前世的缘分不够,那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强求?不如今生多多修行,为续来生之缘……]
当那些对话在脑中归于寂静的时候,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那间在云龙山常任的客房的帐顶。
「你醒过来了?他们说你醒了的话,让你先喝点粥垫垫肚子。]
秦灿顺着声音看了过去,说话的人是邹叢筠,那天扔下他一个人上了山来,没想到他也跟了上来。
邹叢筠端了一碗热粥过来,扶着秦灿起来,然后把盛了热粥的碗放到他手里。
秦灿看着手里的碗,嘴里默默地念叨:「相思似海深……]
邹叢筠听闻,接了后半句:「「相思似海深,旧事如天远……]这是一支中上签,但很多时候,就像这诗里说的——你念想着一个人,纵然泪千行、人憔悴,都不得所愿。你愿意去追随他也好,你愿意苦守后半生也好,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为什么不利用今生好好累积彼此的缘分,说不定下辈子你们就有缘了……]
「——笨猴子,不要哭……]
秦灿身体一震,蓦地想到了什么,他将手里的碗递还给邹叢筠,下了榻来,赤着脚踩在地上,衣服也不披一件就这么穿着中衣走到了外面,一直走到颜璟的房间跟前,在门前犹豫了一下后,将门推了开来。
颜璟原来的房间被那些黑色的液体侵占,因而被虞老大让人一把火烧了,现在这间是那日之后才搬过来的,所以里面颜璟留下的气息很淡很淡,几乎不着痕迹。
秦灿走了进去,沿着屋里陈设往里走,手在桌上、水盆架上一一划过,仿佛在感受那个人留在这间屋里的最后一点气息——
从初相识的剑拔驽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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