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卢友章则对自己一不小心陷入的危险境地毫不知情,他在小留院的街道上跑着,脑海中浮现出柳琉说要把他送走时闲散的表情,心中更加的难受。原来师父的无情,不单单是针对药奴的,连对我也是。他一口气跑出了小留院,沿着一条小路,进了竹林之中。
苍莽的竹海,随风波动。起伏中片片落叶划过微风,发出簌簌的声响。
卢友章冲进了竹林,发疯似地往那林子深处奔去。他想要找一个没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地方,他不要被送走,也不想离开师父。他低着头毫无方向地跑着,忽地被一根乱树枝一绊,整个人就扎进了一团野草之中。
一时,他的脸颊、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满了枯草和落叶。他颤抖着身子,就地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团。
“别送我走,别送我走啊。”
卢友章在竹林地待了很久,在墨绿的竹子间等着柳琉的出现,等着他的安慰,等着他一句带着笑的话----“这都是和你闹着玩的”。
可是等到天都黑了,这个安静的竹林里也没有进来一个人。
卢友章开始发慌了。是不是自己躲得太远,师父找不到了?是不是……
他从竹林婆娑的枝叶间望向小留院的方向。那里的人家已经点起了蜡烛,远远的,可以看见半个镇子的灯火明灭闪烁。
“师父……”他痴痴地念了一句,手脚并用地站了起来。他有些放心不下柳琉,竟是循着原路又找了回去。
可是无颜的宅子,他终究还是没有进去。
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守在宅子外头的无颜不许他进去。
卢友章没有想到无颜会在门口守着他。他想到了刚才自己在师公和师父面前的任性,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无礼了。他低下头,慢慢地走到无颜跟前。“师公,你和师父真的要赶我走么?”
无颜对卢友章实在无半点好感,当下就点了头。无颜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灯笼中的火光随着他的动作也晃动了一下,看得卢友章的心也跟着动了一下。
“师公!”他猛地抬起头,忽然瞧见了从门后走出来的宁扬。如初时见面那般,他手里捧着那把通体乌黑的宝剑,如一棵青松一般站立在无颜身后。无颜头也没动,就说了句:“把他送到肃王府上。”
“不!”卢友章虽然不知道无颜口中的肃王府是什么,但是他能明白无颜这是要把自己送走了。他急得拽住了无颜的衣服,冲到无颜跟前乞求道:“师公,别把我送走。我……我……为什么要把我送走?师公,我不明白。我哪里做错了,为什么要赶我走?”
无颜扯过自己的袖子,淡然地回答:“你本是肃王府中的小王爷,不能流落民间。你的父亲正在找你,所以我们必须得送你回去。”
“不!我要和师父在一起!”
“可你不想见你的父亲么?还有你的家人?”
☆、卢友章(一)
无颜想把卢友章送走,不仅仅是因为卢友章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卢友章与柳琉的关系。他太黏着柳琉了,而且他对柳琉的感情太过强烈。卢友章对待柳琉的态度,就像得到了钟爱的玩具的小孩子一般,将那玩具死死地捏在手心里,无论是谁都休想从他手中拿走那个玩具。
这一点,无颜与柳琉晒太阳的时候,深有体会。
他不喜欢这样的卢友章。
他现在只是这般年纪,就有这么强烈的独占欲,那么这个少年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无论是为了柳琉,还是为了自己,无颜都不会将卢友章留下来的。
站在大门口,他脸上不显露出一丝感情,布满褶子皮的人皮面具上只闪烁着灯火的光芒。“把人带走,宁扬。”
宁扬领命,上前打算把正在做反抗的卢友章打晕了扛走。可宁扬只是走近卢友章几步,卢友章便尖声叫了出来。宁扬的触碰,好似快要夺走了他的性命。无颜身后宅子的巨大黑影全部涌入他的眼中,带着肆无忌惮的嘲讽,还有那时柳琉的无情。“好好的一个徒弟,就这样子被送走了,我可是辛苦了好一阵子才收了这么一个乖巧伶俐的徒弟呢!”
“不,不……”卢友章连连后退,心中惶惶,脚上没站稳,整人便跌坐了在地上。
在内院听到外头大吵大闹的柳琉刚跑出来就看见自己师父在欺负自己徒弟了,这算是怎么回事哦。“……友章,你跑哪里去了?害我等了这么久!”柳琉虽然还在为无颜说过的话而心中忧虑,但是一瞧见卢友章这幅惨兮兮的模样,就又什么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柳琉一跑到卢友章面前,就被那小子抓住了手腕。卢友章哭丧着脸,望着柳琉。“师父别把我送走,别把我送走。”
“我……”柳琉回头瞅了眼无颜。无颜的眼睛微微吊起,似乎对于柳琉现下的反应很不满意。“师父,你现在是叫宁扬把友章送回去么?”说着,柳琉颇有怨愤地瞪着宁扬。
怎么又是这个小子来坏事啊?
无颜一转身,踱着步子走进了宅子,居然是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柳琉不觉一愣,看了看卢友章,又去看宁扬。那唯一的一盏灯火随着无颜的离开,逐渐将那光明褫夺而去。不久,柳琉再也瞧不清宁扬脸上的神情了。
黑暗中,宁扬手中的剑微微一震,发作了兵器冰冷的撞击声。“让开。”十五年间都不从改变的孤寂声音传入柳琉的耳中,宁扬的手推开了柳琉,向卢友章伸去。
“宁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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