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萧竞急火攻心,吼得几乎有点撕心裂肺了,“你怎么当的光禄勋?他要三千人,你就给他三千人吗?你们还把不把朕放在眼里!”
齐熙磕了个头,却是不卑不亢:“臣罪该万死。但河清王持符握剑,无人敢拦。”
“饭桶,一群饭桶!”萧竞孤兽似得团团转了两圈,然后瞪着李德:“把骠骑将军刘豫章和太尉林浥给朕叫来!”
他吼完后,看见齐熙仍旧跪在地上,恭恭敬敬不卑不亢,瞬间恨不得用马鞭抽死他:“齐熙,你还不去追河清王!他要是不会来,你绑也要绑着他回来!要是追不回河清王,你也不用回来了!”
齐熙叩首领命,躬身退下。
这天底下能制得住萧鸾的,向来只有他一个人。但现在这小兔崽子,是连自己的话也不听了。
无法无天!胆大妄为!
仅仅三千人马,不怕连骨头渣子,也被人家啃完吗?!
副帅帐离主帅帐并不远,刘豫章和林浥不多时匆匆赶来。
萧竞额上已出了密密一层汗。
“刘大人,林大人。”萧竞努力定了定神,挥手让两位重臣免礼,“兵贵神速,大军应立时开拔。刘大人,你且率左路大军前往抚冥镇,不必整顿,立时经大泽从左包抄雍城;刘大人,你率右路军经库莫奚攻雍城。”
两个大臣立时面面相觑。
“朕则帅中路大军,再集三镇驻军,正面攻打雍城!”
刘豫章立时跪在地上:“陛下,万万不可!陛下万金之躯,应坐镇军中运筹帷幄,岂可轻上战场?且柔然已结大军于于延河严阵相待,我军立足不稳,何以相攻?我军长途奔波,敌方以虞待不虞,何以相胜?请陛下三思!”
刘豫章是两朝重臣,忠心耿耿,位高权重。白发苍苍的老臣在萧竞脚下重重磕首,逼得萧竞说不出话来。
林浥随后在刘豫章身后跪下:“刘老说得极是。臣来途中已听闻河清王率精兵三千欲奇袭雍城。河清王用兵诡谲,百战百胜,我军只需隔岸布阵,待柔然后方大乱,趁势出兵,与河清王前后夹击,岂不事半功倍?”
萧竞脸色愈加苍白,唯独双眼越发赤红:“河清王孤军深入,朕若不相助……”
刘豫章抖着花白的胡子,截断萧竞的话:“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此时已有大批随行将士官员赶来,此时听了刘老的话,立时纷纷下跪:“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
一时之间,这苍茫的劝谏声竟也大得振聋发聩。
萧竞霎时,有了摇摇欲坠之感。
周围将士擒着火把,照得营地耀如白昼,有又明媚的月光铺天盖地地洒下。这黑夜,当如白天。
萧竞的脸,愈发无所遮掩地惨白了起来,在火光下甚至呈现出半透明的青白色。
一边是小弟,一边是江山。
他如何拿着江山社稷挺着一搏?
☆、屠
戈壁荒原,风混着沙石呼啦啦地刮着,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萧鸾立在风中,悠闲地抽出利剑,用雪亮的剑身拍了拍齐熙的脸颊:“看在旧日情分上,本王给你三个选择。”
齐熙与一众随从跪在地上,腰背却挺着笔直:“臣等奉谕而来。”
周围有战马不耐地打了个响鼻,热烘烘的鼻息散在苍冷的夜色中。
萧鸾点了点头,突兀一笑:“一,滚回去;二,自戕;三,跟着这本王杀到雍城去。”
萧鸾很少笑,忽然间笑起来,映着戈壁月色,简直像罗刹地狱里钻出来的艳鬼,森森地冷艳着。
“臣有负皇命,归去亦死,愿誓死追随王爷。”
萧鸾翻身上马,手持马鞭缓缓扫过众人:“好一个归去亦死。不如跟着本王,搏出一个满门荣耀,千古辉煌!”
众人齐声呐喊:“臣等誓死追随王爷!”
萧鸾横眉冷笑,遥遥举起马鞭直指北方——天地苍茫,金鞭映着苍穹中的紫薇七斗,势若摘星。
那是柔然王都雍城的方向。
“出发!”萧鸾下令,冷厉眉宇间,野心勃勃,势不可挡。
期门军将士精锐,马匹神骏,飞矢般奔驰在原野上。
萧鸾曾与柔然作战过,北方地形,了然于胸,又曾深入过柔然一次,但对雍城并不熟悉。此刻全是凭着深刻在脑中的山川地图与遥远的记忆,拼上了身家性命在恶赌。
他率军横穿库莫奚荒野,径直绕到了雍城城后。
此时天刚刚擦晓。
将士急行一夜,疲惫却被亢奋冲得无影无踪。马蹄踩踏着稀薄的晨光,冲进了雍城。
刚刚苏醒的雍城毫无防备,一击即破。
萧鸾下令烧城,自己率军径直杀向皇宫。
期门军中有大批将士是萧鸾一手训导出来,也曾随着他北抗柔然过,对这一手,再熟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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