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钰博没有见过,不知道怎么描述。他回想着从前在其他博物院见到的瓷器,以及早上在语音资料里听到的讲解,问:“和汝瓷相近。”
他惊讶地眨了一下眼睛。
“对,就是你最喜欢的汝瓷。”单钰博在展品中一件一件地寻找,终于找到在新闻照片里见到的那件展品。照片上,关唯晨戴着白手套,端看得十分入迷。
静静摆放在橱窗内的汝瓷晶莹剔透,静穆淡远,浑然含蓄的天青釉色散发着幽幽的玄妙光芒,宛如雨过天晴之后,从天幕之间流露出的那抹青蓝。单钰博弯下腰,屏息凝视着这件展品。展品下方摆放着一面小镜子,反射着瓷器底部的章印,细细的红色描述着它初见天日的那一年。
“您的朋友真是厉害,相传汝瓷传世不足百件。”他轻声说着,气息还没落到橱窗的玻璃上,便已散开。
关唯晨在一旁看着他认真痴迷的神情,仿佛在他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里看到了如同汝瓷一样瑰丽淡雅的宁静。“瓷器总是有着一种历久弥新的美。”关唯晨微笑问,“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汝瓷这么稀有珍贵?”
单钰博缓缓直起身,目光已经被这件瓷器锁定,只可惜不能取出来亲手触碰。他毕竟不是关唯晨,这样贵重的东西还是静静放在橱窗内欣赏就好。
听到关唯晨问,他点了点头:“其实很多传世的贵重之物,之所以被奉为上品,都与当时统治者的喜好有关。统治者喜欢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就会被奉为天物。汝瓷的制造工艺在宋徽宗年间趋于完美,登峰造极,原因也宋徽宗大有关系。”
关唯晨抱臂站在橱窗旁,认真听着他诉说。周围不知不觉站了一些同样来参观的散客,都用好奇和求知的目光望着单钰博。而单钰博只看着关唯晨,对他继续说:“宋徽宗奉道,道以‘青’为贵,而汝瓷这种介于蓝和绿之间的淡青色能给人静谧的感觉,很符合道教‘清静’的道义,所以宋徽宗很喜欢它。可惜,金兵入关之后,汝窑就停了,所以传世的器皿十分稀少。算算前后,汝窑也就只烧了二十多年。”
“像是画师从雨后的天空中借来的一笔。”关唯晨如是说。
单钰博无不同意地点头,又说:“古时候不像现在,可以通过手段控制窑里的温度,所以烧制和出窑都需要机缘。”
“机缘?”他好奇于这个词。
他笑了笑,用中文又说了一遍这个词:“对,机缘。”
单钰博告诉他的这些故事里,大部分在前一次来参观的时候,讲解员都和他说过,唯独“机缘”这个词,他第一次听。关唯晨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包含了很多含义,就好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对,迟一点、早一点,都不行。
接下来的时间里,单钰博又向他详细讲解了另外几件展品背后的一些逸事特征,包括哥窑的攒珠聚球和定窑的毛口泪痕。
一路跟着他们的参观者恐怕已经错认为单钰博是专业的讲解员,偶尔会忍不住求知欲发问。关唯晨看到单钰博脸上掠过的诧异神情,心里隐约要发笑,可单钰博总是特别有礼貌,向参观者说明他能够说明的部分,耐心而仔细。
他说的头头是道,令关唯晨惊讶万分,全然无法相信他真的只是在早晨跑步时听过了一轮语音文件的介绍。
从艺廊里出来,天空是灰色的,飘起了毛毛细雨。经理人给他们送了雨伞,主动提出为他们找车。关唯晨想散步回去,用目光征求单钰博的意见。单钰博把喝完水的纸杯丢掉:“散步回去吧。”说罢他拿过经理人手中的雨伞,说了一声感谢,打开雨伞走下台阶,把关唯晨带进了雨里。
“你还说你不是无所不知?”关唯晨的双手放在风衣口袋里,一步步沿着坡道往上走,半开玩笑地说。
单钰博态度诚恳地说:“我不能白白听两个小时的语音介绍,对吧?”
“学识真是一件性感的外衣。”关唯晨说完,转头看向他。
单钰博打着伞,嘴角微微扬了扬,显得那么不以为意。关唯晨看了,伸出手把他拥进了怀里。
眼看雨越下越大,再走下去,两个人的裤腿和鞋都要被打湿。他们走到一家咖啡店里坐下休息,坐在靠窗的位置,等雨停。
单钰博点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份土豆培根马芬和全麦果干面包。
“你说这场雨停了以后,会不会有汝瓷的颜色?”关唯晨撕着手里的全麦面包。
他望着窗台外被雨水打湿的雏菊:“看我们够不够幸运。对了,那件汝瓷应该很贵吧?”
“好像是三亿多,将近四亿港币。”他轻描淡写地说。
单钰博吃惊地张了张嘴巴,把撕下来的那块马芬放进嘴里,夸张地调侃:“您昨天把四亿港元捧在了手里,还被人抓了个正着,差点摔了!”
关唯晨好笑道:“你不要自己想象出多余的剧情。”
他自顾自地笑着。
“四亿港币算什么?我碰过更贵重的东西。”关唯晨吃着面包,满不在乎地说。
单钰博笑了笑,开玩笑道:“我吗?”
他这么一问,关唯晨反而不记得自己说这句话时所想的是什么——好像这才是真正的答案。他拿起咖啡来喝,点头承认道:“对,是你。”
单钰博挑眉,继续撕马芬面包吃。
“这是什么咖啡?”关唯晨皱起眉头,“香草粉放多了吧?”
他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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