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明日查探军情还是让卑职去吧?”
“为何突然来请命?”陈言似乎料到他会来,不紧不慢地问道。
“卑职先前走过一遍乱石城的小路,对地形比较熟悉,查探时可能会方便一些。”
陈言放下手中的书,抬起眼睛:“说实话,你是想替陈绍顶职吧?”
卫长轩仓促地低下头,没有说话。
“此去虽只是查探军情,不必跟敌军正面交锋,可还是有些危险,你难道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么?”
卫长轩低着头道:“卑职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可陈绍他……他回去之后便是婚期,还是不要出什么差池为好吧,”他顿了顿,大着胆子抬起头,“难道将军心里不是这么考量的么?”
陈言沉默良久,终于长叹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敢让他出什么差错。虽然在战场上谁都会死,可我还是想尽力保住这个侄儿周全,毕竟,他是大哥唯一的血脉了。”
卫长轩立刻俯下身:“所以,查探军情一事还是交给卑职吧。”
“你的伤怎么样了。”
卫长轩赶忙道:“已经好多了。”
“好,”陈言站起身,“那便交由你去领兵。”
雪后初晴,结了冻的冰原白茫茫一片,马蹄踏在冰上偶尔打滑,所以士卒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勒着马,忽然有一人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依照他所指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冰原上有大片黑色的痕迹,那是冰面被掀开后,露出的泥土颜色。
卫长轩带着众人沿着泥土的痕迹一路向前,头盔下的面色已有些愕然,他知道寻常骑兵在冰原上跑过,只能留下普通的足印,而这必然是燕虞重骑兵留下的。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骑兵有多么厚重的盔甲和健壮的马匹,才能把厚厚的冰层踏碎,将这些冻硬的泥土掀翻成这样。
“你们看这一路的足印,大约有多少人?”
跟在他身后的是东胡军营中的老骑兵,一看蹄印便了然地道:“中间这行深的是重骑兵留下的,两旁是轻骑,看样子重骑大约三千,轻骑不过万人。”他说完,顿了顿,又从马上弯腰仔细看向地面,“这里有一队足印,很浅,可是来回徘徊,不像是随军同行的部队。”
卫长轩也弯下腰来,去看那圈徘徊的足印:“这确实不是跟燕虞大军同行的方向,而且这蹄印怎么会这么浅……难道他们马蹄上包了软布?”他说到这,心中忽然一紧,立刻抬起头,然而身后却有疾风响起,一阵锐痛从脑后袭来。
“卫长轩!”杨琰猛然从梦中惊醒,他怔怔摸向自己冒着冷汗的额头,微微喘息了片刻,才伸手拨开了床帏。
外间的方明很快便上前服侍他起身,他小心地看了看主子有些苍白的面孔,试探着问道:“公子,你……又梦到卫大哥了么?”
杨琰无力地点了点头,等方明拧了温热的手巾替他拭去额上汗水之后,才低声问道:“前线可有消息?”
方明摇了摇头:“还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呢。”
“传到朝中的战报只怕还在案底压着,”杨琰口气中已隐隐有些急躁,“还是飞鸽传书到安阳那边问问。”
方明赶忙道:“是,”他又迟疑了一下,“可是……万一让院子里那些人发现,恐怕有麻烦。”
杨琰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顿了顿,“月明楼的事,办妥了没有。”
“已经妥了。”
杨琰点点头:“好,把唐安叫来。”
第37章 被俘
南院屋子里烧了通红的炭火,整间厅堂内温暖如春,唐安跪在里面,只觉得汗都要落下来了。屋子里除了银骨炭在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声响之外,就只有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端坐在案前的公子不知在低头写着什么,他忽然停下笔,轻唤了一声:“唐安。”
“小人在。”
杨琰低声道:“倒一盏茶来。”
唐安微有些犹豫着道:“小人去请方总管来。”他知道这院子里仆役虽多,但平日的食水都是要经了方明的手才能给公子进用。
杨琰轻轻笑了笑:“怎么,没了他还要渴死我不成,快去倒来。”
听他这样说,唐安只得小心翼翼斟了一盏茶递到他手边,杨琰接过,小口饮着,问道:“唐安,你识字么?”
唐安正偷眼想往案上看,听到这一句,吓得微有些瑟缩:“小人……只略识几个字而已。”
杨琰笑着点了点头:“我瞧你平日性子机敏,只做个花匠未免可惜了,既然识字,日后自然有更好的去处。”他似是随口问道,“你如今在南院当职,月钱多少?”
“每月五百钱。”
杨琰垂下眼睑:“五百钱,倒不算多。”
“公子说哪里话,”唐安干笑了一声,“小人吃穿都在府里,又没有旁的花销,五百钱已经很足够了。”
“说的也是,你没有旁的花销,又有王府那边的赏赐,理应是够了。”
听到“王府那边的赏赐”时,唐安微微一惊,他错愕道:“原来公子知道。”
杨琰歪了歪头,显得很无辜似的:“知道什么?”他复又笑了笑,“知道你每月被何长史传召的事么?”
“公子恕罪!”唐安猛然跪下,“先前何长史遣我等来服侍公子时,私下叮嘱,让我盯着这边的动静,我不敢推辞。”
“哦?何长史都问些什么?”
“不过是公子你平日做些什么,见些什么人,还有……平日字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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