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俩都知道,冬生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片刻的沉默后,萧证笑笑地说:「辛苦了。」
「哪里,一点儿也不。一切都是为了成就少爷的婚事,很值得。」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好酸。」萧证开心地眯起眼,他喜欢冬生发脾气的时候。
一叹。「少爷,五位姑娘里面可有你中意的?小的可以去查查那位姑娘喜欢些什么,替少爷作点安排。」
「没有。」
「少爷!」真的有些火了,萧证到底打算怎样?
「中意的人我有,不是她们。」瞅道。
接连推掉那么多上门媒婆提的亲,冬生便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少爷早已心有所属。
既然有了意中人,却没让老爷、夫人知道,未曾说出「提亲」二字,冬生猜测「她」很可能是有夫之妇或风月中人。
有阵子少爷与友人们夜夜笙歌不返,自己还不只一次奉老爷之命到花楼妓院中把人接回来。说不定,就是那时候认识的姑娘……
「你觉得我该从那些姑娘里面,挑一个成亲吗?」
这……冬生迟疑地说:「事关少爷的终生,岂有小的说话的分。」
「我问,你就答。」
怎么办呢?犹豫再三,试着从老爷、夫人及少爷的三方幸福去思考,冬生提出了个苦肉之策,说道:「是。少爷该与其中一位姑娘成亲,然后……再迎娶您的意中人为偏房。」
「你叫我纳侧室?」笑容短暂地自他的脸庞上消失。
「老爷也是这么做的,相信他没理由反对。」这恐怕是唯一能让身份卑贱的意中人与少爷长相厮守的唯一道路了。
萧证哈哈地笑了。
「你……是叫我学爹的做法?你希望我像爹一样吗?原来如此。」
萧证一个转身,背着冬生说:「真不愧是爹的好总管,忠心耿耿……爹真是幸福。」
冬生愣了愣,自己从头至尾,费尽思量着证少爷的幸福,何以从他口中说出羡慕老爷的话?但是萧证已经走远,冬生没机会再问个究竟。
自己本来抱着一丝希望,想从冬生口中听见「不该,既然少爷另有意中人,就不该另娶他人」的话,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冬生会提议要他纳侧室。
萧证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重重伤及五脏六腑的拳头,也像是满腔热情地到花街去向妓女求爱,对方却说「我不要你的爱,只要你的金银珠宝」般,淋了一头一身的无情冷水回来。
躺在草地上,望着天空无数的星辰,萧证感叹自己能看穿天地的奥秘,却看不穿冬生的心思。
忽然,「咚!」地一声,萧证的脚踝感到一股刺痛。
「哎哟!」黑暗中,有姑娘发出惨叫。「对、对不住!我急着去找我的车夫,没发现有人躺在这儿……」
萧证撑起了上半身,坐看那位趴跪在自己腿间的姑娘。「谁?」
稀微的星光勉强勾勒出她小巧的轮廓。「我叫司乔春。您……还好吧?怎么会躺在这儿?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去叫人过来?」
喔,就是冬生提的那个牛车姑娘。
萧证摇了摇头,竖起一指,比着上方。「我在观星。」
她跟着仰头看了半天。「咦?上面有关着什么东西吗?我怎么都看不到?」
这误解很好笑,不过他懒得解释。萧证躺回原处,打算不理睬她。只要她自觉没趣,自然就会走开了。
「呃……萧公子,我可以坦白跟您说一件事吗?」
萧证索性闭目养神。
「您没说不行,就是可以喽?」她再等了等,仍是没回应,便道:「我不想嫁给您。」
萧证打开了一眼,微抬头,往脚尖方向窥看她。她该不会得了失心疯,没人家向她求婚,她便自己幻想?
「我会留下来,是因为董小姐举起了我的手。她很想很想嫁您,所以今日一定要留下来,但又要人陪,于是捉我凑数──这些都是她自己说的。我是想让您知道,我只是陪客,您根本完全不必把我算在内。」她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
呵呵,什么跟什么?她以为反其道而行,特立独行,就可以得到他的注意力?几时流行起这种新花招?
「你不想嫁,又何必来参与赏花宴?」撑起身,吐槽。
「您不想娶,还不是参与了赏花宴?」歪着头,回敬。
萧证先是张大嘴,继而开玩笑地说:「我参加是因为我不参加的话,皇后娘娘会砍我全家的脑袋。」
她吓一跳地回道:「我没您那么伟大,我是因为不想被爹砍掉我的脑袋,所以来参加。」
噗哈哈地大笑。「你倒说看看,你不想嫁我的理由。」
「欸?」她狐疑地瞟着他。「那一百多位不想嫁您而走掉的姑娘,您都没有一一追问理由了,为什么要问我的呀?」
「因为我觉得你的答案会非常与众不同,很有意思。」
司乔春摇着头说:「哪有,我的理由很普通。因为我这辈子只想做阿财哥的妻子,所以我不想嫁给您。」
萧证一愕,失笑,自己与这小姑娘间竟有这样的偶然。同样被逼着不得不相亲,同样心中都另有真爱,他们俩还真是──
「咱们同病相怜。」
「……你也想嫁阿财哥?!」杏眼圆睁。
上天助他,不想笑爆肚皮的话,他得先掐死这小丫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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